”姬文川抬起手來,想要揉喬清許的腦袋,沒想到卻被躲了過去。
“姬先生。”喬清許一臉嚴肅地看著姬文川,“到底是誰要買這件瓷器?”
姬文川失笑:“你也知道是我。”
言下之意,我都不急,你也不用急。
“我是真的想弄明白。”喬清許嘆了一口氣,說,“這要是真的汝瓷,怎麼能讓它落入外國人手里?”
“如果是真的,我會買回來。”姬文川安撫了一句,話鋒一轉,“但你要先給我它的來歷。”
喬清許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姬先生,你真的好狡猾。”
“嗯?”姬文川發出了一個低沉的單音。
“你知道我會非常在意它的真假,所以故意把這事交給我,對嗎?”喬清許抱怨道,“現在你滿意了,我要是沒弄明白,連覺都睡不好。”
“倒也不用這麼在意。”姬文川笑了笑,“我說了,如果實在弄不清楚,只能說明我和它沒緣分。”
頓了頓,他又說:“你睡不著覺可以來找我,我可以哄你入睡。”
坐在前座的白桃始終盯著窗外,仿佛什麼都沒聽到一般。但好巧不巧,喬清許的位置正好能通過側方后視鏡看到她的嘴角,只見她抿緊了嘴唇,想要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姬先生。”喬清許皺著眉頭看向姬文川,“請你有一點雇主的自覺。”
“嗯,自覺。”姬文川不緊不慢地重復了一遍,“這麼說,我的顧問好像也不是很有自覺,昨晚非要我摟著才能睡。”
這下白桃的嘴角抿得更緊,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樣。
“你胡說。”喬清許壓低聲音,埋怨了姬文川一句。
他也是沒想到姬文川什麼話都往外說,只能亡羊補牢地把話題拉了回來:“白桃姐,如果我想查這里之前住著誰,能查到嗎?”
“這個,”白桃穩了穩走形的聲調,說,“可能得去戶籍管理部門,還是得讓少爺出面才行。”
“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了。”姬文川收起了逗弄的語氣,說,“先去清風會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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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會館是白家核心成員生活起居的地方,大門看上去極為低調,只掛著一塊刻著族徽的牌匾。
但進去之后卻別有洞天,白砂鋪滿地面,模擬出水的波紋,巨石林立其中,似寶船、似烏龜,構成了一副含有禪意的枯山水畫面。
雖說是現代日式庭院,但建筑風格偏向唐風,立柱、屋檐等結構都帶有明顯的中國元素。
喬清許跟在姬文川身旁,在曲折的連廊中走了沒多久,就聽到了一聲高亢的叫喊:“老大!好久不見!”
他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深色和服的男人遠遠地朝姬文川揮了揮手,接著非常興奮地朝幾人跑了過來。
白桃見狀嘆了口氣,說了一句日語,喬清許聽不懂,但估計是嫌丟臉的意思。
“這是白宿。”姬文川對喬清許介紹道,“會很自來熟,你不用搭理他。”
是時白宿跑到了三人面前,他先對白桃說了一句“摸摸醬,辛苦了”,然后一把攬過喬清許的肩,問道:“你就是小喬吧?”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但喬清許還是懵了一瞬:“是。”
“白宿。”白宿把另一只手伸到喬清許面前,自我介紹道,“白家大少爺。”
喬清許反應慢半拍地跟白宿握了握手:“你好。”
“可以了。”姬文川淡淡說了一句,視線落在白宿搭在喬清許肩膀的胳膊上。
但白宿就像沒聽到一般,臉頰一下湊到喬清許面前,打量著他的皮膚說:“你多大年紀啊?怎麼長得這麼嫩?”
“呃,”喬清許有些招架不住白宿的熱情,腦袋往后傾了傾,“我二十四。”
“我二十八。”白宿說,“你應該叫我哥哥。”
說完,他繞到喬清許身后,推著他的肩膀往前走:“走,哥哥請你吃蟹宴,你喜歡吃螃蟹嗎?”
喬清許被動地往前邁著步子:“還行。”
“新鮮捕撈的帝王蟹,你吃過之后就絕對不是‘還行’了。”
看著兩人走遠的背影,白桃不由得扶額:“姬先生,少爺他還是老樣子。”
姬文川問:“你是不是跟他說了我和小喬的關系?”
“說了是藝術顧問,然后……”白桃有一瞬間的窘迫,“猜測關系可能不一般。”
姬文川輕輕吐出一口氣,邁動雙腿往前走去:“算了,他遲早能看出來。”
連廊上光線昏暗,喬清許沒能看清,等走進餐廳之后,他才發現白宿長得和姬文川有幾分神似,都是濃顏系帥哥。
不過他明顯是陽光型,身上不見半分優雅。
四人脫鞋入座,廚師長先將鮮活的帝王蟹拿過來展示,之后沒多久便上了第一道料理,蟹肉刺身。
鮮嫩的蟹腿肉從殼中翻出來,只需要用長簽沿著筋膜刮下,再沾上柚子醋便可享用。
喬清許手生,刮了半天也沒刮干凈,白宿說道:“不用那麼講究,你像我這樣。”
他直接拿起蟹腿,像吃烤串一樣,用嘴沿著筋膜把蟹肉擼了下來。
喬清許一見,這方法粗魯是粗魯,但確實方便,便也學著吃起了蟹肉“烤串”。
擼串不可避免地會弄臟嘴角,喬清許正想扯過紙巾擦擦,但身旁的白宿已經抬起他的下巴,用拇指抹掉了他嘴角的柚子醋汁。
“味道怎麼樣?”白宿問,“應該不止‘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