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自己的某一個認知被推翻時,下意識地就會懷疑其他認知是否也有問題。
喬清許暫且假設姬文川沒有那麼壞心,又重新復盤了下整個事情,有些不確定地問:“姬先生,你瞞著我偽裝成1111,該不會覺得這是在調情吧?”
“咳。”姬文川收回胳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是在考驗你夠不夠聰明。”
“你說了你知道我是個聰明人。”喬清許把姬文川的原話搬了出來。
“那就是在驗證我有沒有想錯。”
“可是……”
“行了。”姬文川捏了捏喬清許的臉頰,打斷了他的話,“回去準備材料吧,我也該出發了。”
臉頰上的溫熱很快消失,姬文川站起身來,一邊吩咐管家送人,一邊回到了臥室里。
喬清許就那麼坐在沙發上,回頭看著姬文川消失的背影,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如果是他想錯了姬文川,那他剛才是不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喬先生。”管家的聲音打斷了喬清許的思緒,“我送您出去。”
喬清許收回視線,跟在管家身后走到了玄關。
傭人已將鞋擺放在方便穿的位置,在等電梯的間隙,老管家問喬清許道:“先生有說他花一百萬把高足杯收回來嗎?”
“說了。”喬清許點了點頭。
“其實他是不用收回來的。”管家說。
喬清許沉默了一瞬,問:“直接拍贗品嗎?”
其實有個問題喬清許沒有問姬文川,那就是如果最終沒有把真品收回來,他會怎麼辦。
之所以沒問,一是喬清許知道姬文川一定不會回答,他甚至連他的說辭都知道:真品已經換回來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二是他覺得也不需要問,因為那天在車上姬文川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真假在他眼里并不重要。
明知結果如何,又何必非要問呢?
這次事情好在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姬文川不用去拍贗品,喬清許也不用去做抉擇。
但喬清許心里很清楚,他和姬文川的觀念并不是完全契合的。
“或者不拍贗品,他也不需要花那麼多錢收回來。”管家又說。
喬清許的思路沒有跟上:“什麼意思?”
“先生他很擅長談判,離拍賣會開始還有那麼多時間,他完全可以和黎丘行慢慢談,把價格壓到最低。”
說起來,喬清許也沒想明白,姬文川怎麼會那麼便宜黎丘行。
如果好好談,給出一些空頭支票——他相信老狐貍絕對能想到——說不定黎丘行會一分不要把杯子還回來。
“但他并沒有這樣做。”管家說,“考慮到喬先生你,他只想盡快拿回真品。”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樓層,結束了這短暫的對話。
喬清許走進空空的電梯中,把他關于姬文川的推論重新理了一遍,最后發現……他好像把姬文川想得太壞了。
“哎。”喬清許嘆了口氣,后腦勺無意義地撞到轎廂上,“老男人的心思可真難猜。”
-
高足杯的事情徹底告一段落,喬清許去禾豐交接好所有手續,跟熟悉的同事一一告別,然后拿上自己的東西回到了福至拍賣行。
這邊福至的最后一場拍賣也在今日落幕,整個秋拍的成交額相比去年增長了一倍,其中不少來自新客戶的貢獻。
當喬清許回到辦公室時,大部分同事都已經下班了。
他本來也想放下東西就走,沒想到遇到了正要下班的楊彥。
“清許,我正想找你。
”楊彥徑直來到了喬清許身邊,“給你發消息怎麼不回我?”
喬清許這才回想起來,在拍賣結束后,他是收到了一些消息,但為了去找姬文川“算賬”,他根本沒心思回復。
“忘了。”喬清許掏出手機來,瞅了眼楊彥給他發的消息,是恭喜他第一場拍賣會圓滿結束。
“你今天還挺好看的。”楊彥看著喬清許說,“你現在應該忙完了吧?”
“忙完了。”喬清許看了看時間,正好到飯點,他便收起手機,問楊彥道,“去吃飯嗎?我請客。”
“好啊。”楊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雙眼隱藏在鏡片后,“我正好也有點事情要問你。”
“問什麼?”喬清許不甚在意地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又問道,“你想吃什麼?”
“我都行。”楊彥跟上喬清許的步伐,“就巷子口那家面館吧。”
上次的雞湯面沒吃成,現在終于有機會補上這一口。
濃郁的雞湯上撒上一把蔥花,香氣撲鼻而來,暫且驅趕了連日來積攢的疲憊。
喬清許埋著腦袋專心吃面,但坐他對面的楊彥卻沒怎麼動筷,欲言又止地開口道:“你今天晚上……”
等了幾秒沒等到下文,喬清許抬起頭來,咽下嘴里的食物問:“今晚怎麼了?”
“你今晚不用去跟姬文川吃飯嗎?”楊彥問。
沒想到會從楊彥嘴里聽到這個名字,喬清許有些奇怪,但還是回答道:“他出差去了。”
“所以如果他不出差,”楊彥慢慢放下筷子,又說,“你今晚會跟他去吃飯是嗎?”
喬清許很是莫名其妙,問道:“你剛才說有事要問我,就是這個?”
“我看了你的拍賣直播。”楊彥說,“那個1111就是姬文川吧?”
喬清許一下明白楊彥要說什麼了。
他重新埋頭吃起了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