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這個。”興許是甜食容易讓人放松,喬清許漸漸打開了話匣,“二個是也想讓我家拍賣行躋身一流拍賣行之列。”
姬文川挑了挑眉,笑著說:“志向這麼遠大?”
喬清許讀出了幾分調侃,不悅道:“你笑話我。”
“怎麼會。”姬文川收斂了幾分笑意。
“我還有一個想法,”喬清許又說,“說出來你更要笑話我。”
“什麼?”姬文川問。
“我想讓國內古玩市場規范化,不要有那麼多的假貨。”
這次姬文川沒有笑,眉尾微挑,眼底微沉。
“像你父親那樣嗎?”他說道,“那可不容易。”
“我知道。”喬清許的臉上沒有太多情緒,“沒關系,我還很年輕。”
是的,太年輕了。
在姬文川的社交圈里,每個人都是沉浮商海多年的老油條,根本不會有人說出這麼天真的話來。
如果是初次認識喬清許,姬文川或許只會笑笑,自動把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排除在社交圈外。
事實上,當初喬清許來找他要高足杯時,他也確實是這樣做的。
但熟悉之后再來看喬清許,他平平淡淡地聊著他的理想抱負,沒有自視甚高,也沒有妄自菲薄,竟讓姬文川恍惚地覺得,或許有一天他真的可以實現。
這麼看起來,小朋友似乎還挺迷人的。
但最終回歸實際,這樣的特質并不是什麼好事,只會讓他受傷罷了。
“在你眼里,”姬文川收回落在喬清許臉上的視線,跟他閑聊道,“你父親是什麼樣的人?”
“一個正直的人。”喬清許回答得很快,“也是我崇拜的對象。”
“是嗎。”姬文川說,“所以你認為正直很重要。”
“是的。”
“那如果,”姬文川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扯過紙巾擦了擦嘴,問道,“你必須在利益和正直之間做選擇,你會怎麼選?”
話題的走向似乎有些奇怪。
喬清許沒有設想過這種問題,但他并不需要時間思考:“正直。”
姬文川點了點頭,并不意外:“小朋友。”
他的語氣里沒了平日里的調侃,帶上了幾分惋惜:“你果然不適合這個圈子。”
第18章 是要結束合作的意思嗎
你不適合這個圈子。
之前楊建章也說過類似的話,說喬清許不適合這個行業。
他會這樣說并不奇怪,因為他帶著立場和目的,想讓喬清許離開。
但現在姬文川也這樣說,喬清許不由得開始懷疑,他難道真不適合這個行業?
姬文川沒有給出具體的理由,吃過早餐后就讓喬清許離開了。不過從對話來看,合他心意的答案顯然是“利益”。
回想到前一晚回程路上,他夸喬清許表現很好,現在卻面露惋惜。
所以……這是要放棄喬清許的意思嗎?
喬清許不確定,也實在猜不透姬文川的心思。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發現姬文川似乎總是這樣,很少會明確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興許是出生在世家大族,習慣了說話做事都有所保留。喬清許只能去猜,但實在猜不透,也就罷了。
如果這是要結束“合作”的信號,那也沒什麼不好。
等高足杯拍賣之后,兩人應該很長時間都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指尖傳來的刺痛打斷了喬清許的思緒,他檢查著禾豐寄來的拍賣圖錄,一個走神,竟被鋒利的銅版紙劃傷了食指。
正一起檢查圖錄的張慧琴見狀,“啊呀”一聲,連忙去工位拿了一張創可貼過來:“你小心點啊。”
喬清許接過創可貼:“謝謝張姐。
”
“最近壓力很大吧?”張慧琴把喬清許走神的原因歸結為工作壓力,“你第一次主拍就拍這麼重量級的藏品,還是在別人禾豐的場子里。”
“是啊。”喬清許微微嘆了口氣,“要是流拍,我也不用在這行混了。”
在所有同事中,喬清許和張慧琴接觸最多。
起初她也有意打探喬清許是怎麼拿下高足杯的,但見喬清許不愿多說,她便沒再多問。
本質上,她還是一條咸魚,每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行業內發生天大的事,她也覺得跟她關系不大。
“你也別這麼想。”張慧琴安慰道,“禾豐那麼多優質客戶,怎麼可能讓高足杯流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流拍,也是很正常的事。現在經濟下行這麼厲害,拍賣行業本來就不好做。”
喬清許是萬萬不想“退一萬步來說”的。
他把厚重的圖錄疊放好,說:“我努力吧。”
和張慧琴分別后,喬清許來到無人的樓道,撥通了何舒念的電話。
雖說兩家已經確定合作,但預展、招商等環節都沒人通知喬清許進度,大有拍賣當天,他去走個過場就行的意思。
這讓喬清許頗為不安,明明是他策劃的拍賣主題,卻總有種參與不進去的感覺。
電話很快接通,響起了何舒念有些意外的聲音:“小喬總?”
“你好,何總。”喬清許言語客氣,“我打電話是想問問,有意愿接手高足杯的客戶多嗎?”
何舒念聞言笑了起來:“你就放心吧,小喬總,客戶這邊我們會聯系。”
聽上去是讓人安心的話,但明明這才是問題所在。
價值上億的拍品,除非是客戶有意匿名,否則哪有拍賣師連客戶是誰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