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開始收藏某個畫家的畫作,那這人畫作的價格一定會水漲船高。
走了十來分鐘,山坡上出現了一個農家小院,院門口有一只大黃在睡覺,院子里,幾個婦女正在剝玉米。
牛小刀和喬清許一靠近小院,懶洋洋的大黃立馬翻了個身,對著兩人狂吠,剝玉米的婦女也停下手上的動作,警惕地看了過來。
“大嬸,我收東西的,之前來過,還記得我嗎?”牛小刀朝一個年紀較大、戴紅頭巾的婦女說道。
“收什麼東西?”那大嬸呵斥住了大黃,朝兩人走來,但她眼里的警惕并未減少,顯然是并不記得牛小刀。
“隨便收點碗和盤子,有年代的最好。”牛小刀把名片遞了過去,這下大嬸眼里的警惕變成了狐疑。
“你是拍賣行的?”大嬸問。
拍賣行三個字一出來,其他婦女都圍了過來。
“什麼拍賣行?”
“拍賣行來我們這里做什麼?”
“我們可是見過世面的,不要糊弄我們。”
大嬸們你一言我一句,喬清許幾乎聽不清她們在說什麼,但他能感覺到,這些大嬸似乎對拍賣行很抵觸。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想要插嘴卻又插不上。
“行了。”紅頭巾大嬸呵斥了一句,其他大嬸安靜了下來,她把名片塞回牛小刀懷里,說,“你去別家看看吧。”
牛小刀說:“您這兒?”
“我這兒沒有。”大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快走吧。”
對方明擺著不歡迎自己,牛小刀也沒再強求,帶著喬清許從小院里出來,繼續往山上走。
山上比田里涼快許多,但腳下的路很泥濘,沒走一會兒喬清許的鞋底便沾滿了泥巴。
他一邊低頭看路,一邊問牛小刀:“你之前來也是這樣嗎?”
“哪樣?”牛小刀倒是不怎麼在意泥巴,大跨著步子往前走。
“她們好像很排斥我們。”喬清許說。
“正常。”牛小刀揚了揚下巴,“你看那是什麼?”
喬清許順著牛小刀的視線看去,只見在一根木樁上貼著反詐的宣傳海報。
這種海報并不眼生,從下中巴車開始,小鎮上便貼得四處都是。
“村里人本來就排外。”牛小刀說,“現在反詐宣傳力度那麼大,他們就更加小心了。”
又往上走了一陣,前方出現了另一戶農家小院。
院門沒關上,院子里也沒狗,牛小刀試探著走進去,問道:“有人在嗎?”
一個穿著背心的老漢手拿蒲扇從屋里走了出來:“什麼事?”
“大爺好,我是收東西的。”牛小刀熱絡地迎上前,“您家里邊有沒有什麼閑置的老物件?”
“你想要多老的?”老漢扇著蒲扇問。
“多老都行。”
“那你進來看吧。”
這位大爺比剛才那幾個大嬸好說話一些,一點也不避諱讓陌生人進家門。
喬清許跟在牛小刀身后一起往屋里走,不過就在兩人正要邁進門檻時,院子外突然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像是有一群人正在趕來。
“阿姐說的那兩個人呢?”有聲音在院墻外響起。
已經走進屋的老漢高聲喊道:“在這兒!”
喬清許還未反應過來,身旁的牛小刀臉色一變,說了一聲“快跑!”,接著頭也不回地朝院子外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兩三個青壯年嘴里喊著“別跑!”從院門口一閃而過,朝牛小刀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喬清許意識到不對勁,也想跟出去時,老漢已經牢牢抓住他的胳膊,一群兇神惡煞手拿鋤頭和鐵鍬的村民也走進了院子里。
“你還想跑?”老漢死死地拽住喬清許,“我讓你跑!”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喬清許不解地看向圍住他的村民,“抓我做什麼?”
“抓的就是你們拍賣行的人!”紅頭巾大嬸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
見到這陣仗,喬清許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預感,他皺起眉頭問:“拍賣行怎麼了? 。”
“拍賣行就是正規的騙子!”
“還我們鑒定費!這都是我們的辛苦錢!”
“騙子!還錢!”
鑒定費三個字一出來,喬清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有些拍賣行真正的業務并不是拍賣,而是收鑒定費。
他們會尋找好騙的賣家,把對方手里藏品的價值吹上天。
然而當對方滿心歡喜地想把東西交給他們拍賣時,他們又會說,這東西需要找專家鑒定,確定是真的才可以上拍。
這筆鑒定費就是不小的數目,可能得好幾千。
賣家想著東西賣出去可以賺得更多,當然不會吝嗇這幾千塊,但實際上,這東西永遠也不可能拍出去。
有的拍賣行還有后手,說賣家的東西太值錢,內地的買家買不起,要送去香港的國際拍賣行,然后又收取一大筆清關費、國際鑒定費等。
這些拍賣行沒準在香港還真開有一個空殼分公司,也就說這一整套下來,每個環節都不違法,等賣家反應過來上當受騙時,也沒有任何辦法。
難怪花寨村的人會說拍賣行是正規的騙子,他們應該就是遇到過此類拍賣行。看這群情激奮的模樣,怕是每家每戶都著了道。
喬清許壓下心里的不安,讓自己鎮定下來問:“你們被騙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