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昂搖頭。
酒保哀求他,“哥,幫我完成一個人頭數吧,要不然今天的目標就達不成了。”
周昂有點詫異,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拉人試喝還算績效。
“我剛畢業,這是我第一天上班。”酒保一副可憐的樣子望著他。
剛畢業的孩子…
周昂沉默了幾秒,“度數高不高?”
酒保趕忙說,“喝不醉的,就和果汁的味道差不多。”
“給我吧。”
酒保像達成某種目的一樣笑著把酒推到他的面前。
三杯之后又是三杯。
確實是一股水果味,但是很烈,容易醉人。
……
繁華的街景里,喝的顛三倒四從酒吧里晃悠悠走出來的人不在少數,酒保出來先東張西望了一會兒,隨后扶著已經喝醉的周昂走向一輛黑色轎車。
“哥,我給你叫了輛車,你待會兒告訴他你家在哪就行。”
周昂沒應聲。
酒保把周昂扶進車里,又對駕駛座的那個人小聲說,“哥,記得我的獎金。”
暗黑的光影里,駕駛座上的那個人正是周牧言。
周昂和蔣則他們剛踏進酒吧的那一刻就被待在二樓的周牧言給發現了。
蔣則對周昂的勾肩搭背的樣子全都被他看進眼底。
酒保走后,周牧言伸手為周昂拉上了安全帶,又低頭輕輕親了親他的唇。
周牧言的嘴唇勾了勾,帶著一絲埋怨和寵溺,“說了不讓你一個人喝酒你還喝,別人稍微在你面前裝一下可憐你就心軟了,你以后的聚會可怎麼辦?”
“不過沒關系,以后我都會陪你的。”周牧言又歪頭看著他。
“來日方長。”
周牧言驅車帶他回到自己的住處,一路上昏黃的路燈透過車窗影影綽綽地打在周昂的臉上 。
車就停在小區樓下,畢業那年周牧言就已經住在這里了,和周昂的住處相比,雖然同樣是在鬧市區,但這里的環境更勝一籌。
周牧言盯著周昂的臉仔細看了一會兒,低聲說,“和我回家吧。”
周昂的眼皮動了動,毫無睜開眼睛的跡象。
周牧言重復了一遍自己初三第一次喝醉在出租上裝醉時周昂對他說的話,“還不醒的話我就走了。”
他自己很清楚周昂一時半會兒會醒不來。
周牧言攬著他站在家門面前,從口袋里摸出鑰匙把門打開,隨后慢騰騰地把周昂抱到自己的床上。
房間內沒開燈,黑夜里,周牧言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陽臺上,他眺望著下面的繁華夜色,手指間的煙也在慢慢的消失燃盡,猩紅的火光在一片漆黑的周圍像是泛著光亮的蛇信子一樣。
他把煙頭按在煙灰缸里,隨后從陽臺回到了臥室。
周牧言拿來溫熱的毛巾把周昂的身子擦了擦,又為他換上了自己的睡衣,確切的說,是一直為周昂所買的睡衣。
“睡得這麼沉,早知道就不給你調那麼烈的酒了。”周牧言親了親他的額頭,“算了,沒有下次了,怕你醒了頭疼。”
他和周昂躺在一側,一遍又一遍小心翼翼地親吻著他。
周牧言的心臟在顫抖,用力克制著那些即將噴薄而出的洶涌愛意。
在他五年后第一次在電梯里看見周昂后,他一個人坐在酒店房間里安安靜靜地思考了一晚上。
一個了無音訊的人忽然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目光相對的那一剎那他好像覺得有千萬根針一樣一起扎進自己的身體里,無孔不入,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五臟六腑都好像瞬間被抽離了一般。
好像他們之前缺失的那五年不復存在了一般,他已經忘記了思念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又好像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思念真的很苦,他曾經在偌大的城市里認錯許多個背影,即使知道這不可能,但仍然固執地嘗試一遍又一遍,每當這是他總會在心里發狠地對自己說,“他都已經不要你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執著,你應該去恨他,去恨他拋棄了自己。”
可恨的盡頭永遠是愛。
然而再次看到相似的背影時總會腦袋空空地追上去,然后失望而歸。
但他心甘情愿。
他有時候連做夢都迷迷糊糊地以為他回來了,他好像回了自己消息,也好像就離自己不遠,但清醒過后才發現那只是手機里收到的垃圾短信而已。
后開他把所有的牽掛和感情都寄托在了翻譯和工作上,情況這才好了點。
陸嘉煬問他有什麼想法時,他也只是淡淡回答,“沒什麼想法。”
把濃烈的感情先藏進心里,瞞著所有人不說喜歡不說愛。
在酒店的那晚,深夜無人,周牧言真的很想笑,但是一點也笑不出來,可慢慢的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分手時沒掉眼淚,反倒再次重逢時突然崩潰,那一瞬間五年來所有的煎熬,痛苦,思念,恨意,這些紛雜情緒如大廈將傾般土崩瓦解。
唯獨留下“想要再次擁有那個人”的念頭。
第一次見面時,他表現的云淡風輕,但腳下卻像是和地面連著了一樣無法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