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白的臺詞陡然響起——
[……船要開了,你要是下不去怎麼辦?]
[……那就落在這吧。]
[原來你是早有預謀。]
[不,我是深思熟慮。]
[是時間改變了我們,我想我們應該重新認識。]
……
有報社記者和地方首富女兒的凄美愛情故事,有為了建設好大學而雙目失明有著一片赤誠之心的商人,也有奔波勞碌的擦鞋匠和癱倒在路邊的醉鬼……知音號上有太多個故事,寥寥幾句雖然短暫,但那就是他們的愛恨情仇與悲歡離合。
一樓是歌舞升平的十里洋場,分不清楚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人是演員還是游客,但在音樂的烘托下,仿佛此時此刻與外界的現代社會隔絕,腳下踩的就是三十年代的土地。
舞池邊吧臺里的酒保一遍又一遍擦試著杯子,他環顧了一遍四周,問周昂,“先生一個人?”
“和朋友。”
酒保笑了笑,“假如你沒上船,或是你的朋友沒趕上這艘船,那你們的故事又會是怎麼樣的?”
明明只是演員的一句互動臺詞,周昂卻在當下真的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大概會錯過。”
那酒保仍是笑著,“會遺憾嗎?”
周昂沒點頭也沒搖頭,這時從衛生間出來的周牧言找到了他。
周牧言看了一眼舞池,臉上掛著笑,伸出手邀請他,“能和我跳支舞嗎?”
周昂輕哼了一聲,將手遞給了他。
一邊的酒保笑的曖昧不明。
周牧言拉著他沒進舞池,而是把他拉到了一條暗光走廊上。
周昂望向他,“不是說跳舞?”
“那邊人多。”周牧言的唇角向上彎起,“我猜你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
”
他把周昂壓在墻上,昏黃色的燈光像是在低聲呢喃著過去的情情愛愛,老舊的歌聲也在一邊相附和。
周昂挑著眉,“公共場合是不是不太好?”
周牧言咬著他的耳垂低聲說,“這邊沒人…而且…我看見有其他情侶也在親親抱抱。”
“我們回家也能親親抱抱。”周昂側過臉在他的臉頰上輕吻,“該上二樓了。” 2977㈥47㈨32
因為時間短暫,在二樓他們只看了兩個故事。所有演員的演技都很棒,代入感極強,好似就置身于那個動蕩漂浮的年代。
順著船票上的指示,他們在三樓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房間號碼。
房間內的布置裝潢復古懷舊,桌子有熱水壺,電燈泡,梳妝臺等等,還有一頂華麗璀璨的點翠鳳冠。
“要寫明信片嗎?”周牧言出聲,“說不定真的可以寄出去。”
“好。”
周昂思索片刻,拿起書桌上的鋼筆寫下幾行字。
即便是將來周牧言沒有收到,自己也依然會當面對他講。
在房間里大概只能待上五分鐘,還剩一點時間里,周牧言拿起那頂鳳冠仔細看著。
周昂剛放下筆,周牧言便站到了他的側邊。
周昂抬眼望著他,“嗯?”
周牧言輕輕地把鳳冠戴到他的頭上,眼含深情,“你很好看。”
鳳冠上的蝴蝶壓條和銀穗子叮當作響,周牧言緩緩俯下身子,他的溫熱手指輕輕按壓過周昂的嘴唇,鼻梁,最后到眼角。
周昂輕笑一聲,“現在的身份是軍閥和優伶嗎?”
周牧言搖頭,“是我和你。”
他說完這一句話便勾起周昂的下巴吻了過去。
直到廣播里提示該上頂層甲板了之后周牧言才依依不舍地放開周昂。
甲板上有樂隊在唱歌,迎著夜色和江風,蒸汽游船從長江二橋下緩緩經過。
在這座船上,那個年代飄來的相遇或是離別,數都數不盡。
在下船的那一刻,船上的演員揮舞著雙手在向游客道別,周昂忽然得到了那個自己沒開口的答案。
——“會遺憾嗎?”
“會啊。”
82
陸嘉煬和溫舒爾玩了幾天后就回去了,陸嘉煬硬是拽著周牧言去機場送他們。
周牧言果斷拒絕。
機場多遠啊,所以他叫了個出租把他們給打發走了。
一月份大多高校都陸陸續續開始放假,今年的春節過得早,不到二月份就是除夕,過了臘月初八,幾乎各家各戶都開始準備年貨了。
周昂和周牧言已經回到江陽幾天了,家里的模樣還和他們離開時一樣,就是沾了點灰。
他們花了一天時間把家里從里到外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
周牧言高中時的書占了他房間柜子的一大半,他埋頭苦干了半天還沒收拾完,周昂只好和他一塊整理。
周昂從書柜側邊摸出一個精致的檀木盒子,他拿著盒子在周牧言眼前晃了晃,“寶貝?”
這檀木盒子是之前他爸用來裝茶葉的。
周牧言看見這個盒子后神情從迷茫瞬間變成了緊張。
“嗯…這個吧…里面沒啥東西…”
他既想周昂知道這里面是什麼,又不想讓他見到那個…高中時自憐自艾的自己。
周昂輕輕晃了一次盒子,有細微聲響,隨后看著周牧言這幅模樣笑他,“還真是寶貝?”
周牧言望著周昂,“是寶貝。”
周昂笑了笑打算把這個盒子放回原位。
“你不想看看里面有什麼?”周牧言向他眨眨眼。
周昂搖搖頭,“寶貝就應該自己看。”
“你打開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