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拿著衣服袋子一手拿了張空白試卷準備回宿舍去。
這個點兒路上幾乎都是高三學生,每個人都匆匆忙忙的,很快,他便走到宿舍了,那幾個室友全都在。
周昂把袋子擱在自己的桌上,隨后打算拿出那張今天早上沒做完的試卷開始寫。
秦羽書端著洗臉盆路過他時,只能看見他的頭頂,“你也太拼命了吧。”
周昂沒抬頭,“還行。”
秦羽書的目光移到桌子邊的衣服袋子上,“家里人給你送的衣服啊?”
“嗯。”
“你媽對你真好。”秦羽書的聲音有絲羨慕。
周昂側著頭看了一眼這個袋子,沉默著沒說話。
見他沒答話,秦羽書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后走回自己的床位和寧初發消息去了。
周昂看了一眼時間,離熄燈還有五分鐘,他放下筆把羽絨服拿出來準備掛到柜子里明天穿。
他如往常一樣把羽絨服抖了抖,拿出衣架準備掛上去。
還沒掛上去他便發現衣服左上角似乎有什麼不一樣。
周昂把衣服拿近至自己的眼前,擰著眉毛看著這上面歪歪扭扭的線,勉強能看出這是個標志。
像毛毛蟲一樣,這都是一些什麼東西…
那一塊已經夾著羽絨變成了薄薄的一片,這個圖案說不上特別丑,但絕對說不上好看。
周昂正思考怎麼處理時,他擱在枕頭下的手機響了。
是許婷的來電。
“衣服收到了嗎?”她問,“過幾天就要下雪了,所以我讓你弟弟給你送件衣服。”
“收到了。”周昂看了一眼那個圖案,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平靜,“那就幫我謝謝周牧言吧。
”
許婷又說了幾句不痛不癢,問了問成績后便掛了電話。
周昂盯著自己手里的衣服,悄無聲息地嘆了口氣,隨手把它塞到了衣柜最下方。
他忽然想到了七歲時的周牧言也是這樣,總是一聲不響的多此一舉,自作主張。
那時候他們年齡還小,總是仗著自己性子來做任何事。
周昂有一陣子特別喜歡收集干脆面里的魔法卡片。
許婷給他的零花錢剛好夠他每天中午和晚上各買一包干脆面。
他規定自己每天只能吃一包,剩下的錢攢起來。
所以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放學后在學校門口小賣部拆開一包干脆面。
魔法卡片有時候有有時候沒有,雖然只能每天一包但他也不會嫌麻煩,慢慢來,總會能收齊的。
這個隱秘的樂趣他誰也沒告訴,許婷和周文海也懶得問他每天的零花錢都去哪了。
但還是在一天晚上被周牧言發現了。
那天他剛把自己新開出來的一張卡片塞進自己的儲物盒里,周牧言便跑到他身邊了。
他還沒來得及把它們收起來,周牧言便一下子看見了這些東西。
他揚著小臉問,“哥哥你很喜歡這些嗎?”
周昂一聲不吭的把這些卡片收好之后才開口說,“不喜歡。”
“那你怎麼有這麼多卡片呀,我們班同學好多人都喜歡這個。”
“…哦。”周昂想了幾秒,“我不喜歡。”
“好吧…”周牧言撓撓頭開口說。
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周昂一點也不喜歡這些卡片,直到這晚過后的沒幾天,這個想法便被推翻了。
周昂所在的高年級總會拖堂放學,剛好那一天是周牧言他們小組留下來打掃衛生,這才讓他剛出校門便看見了小賣部里正在仔細挑著干脆面的周昂。
他剛想走到前面給周昂打個招呼便看見對方攥著一張小卡片很開心。
周牧言站在原地歪著腦袋看了一會直到周文海接來他放學他才回去。
又過了幾天,周牧言興奮的拿著一沓魔法卡片去找周昂。
這些卡還是他替幾個同學做了好幾天的值日才換到的。
周文海曾經還埋怨過老師為什麼總讓周牧言做值日。
他以為周昂看見這個會很開心,誰知道周昂當著他的面把這些所有卡片都丟進了垃圾桶里。
周昂比周牧言高了近一個頭,所以他得半低著頭看周牧言。
周昂用著稚嫩的聲音說,“我不喜歡。”
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某些難以啟齒的秘密被別人有意窺探到了。
尤其那個人還是周牧言。
在他看來,自己不想被發現的東西就是難以開口的。
他不喜歡。
周牧言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各種卡片,表情從剛開始的興奮和期待慢慢的變成了不知所措。
他的嘴巴撇了撇,小臉皺成一團,輕哼了幾聲隨后沒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周昂覺得他吵便把他推出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周牧言的哭聲把許婷引過來了,許婷半蹲著給他擦眼淚,“又是你哥哥?”
周牧言點點頭,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利索。
“沒事你老招惹他干嘛呀。”許婷有些心疼地說,“你還真是記吃不記打。”
聽見這話周牧言哭的更兇了。
房間內的周昂聽著哭聲實在是心煩,連題都寫不下去了。
他索性站起來走過去開門,許婷看見他出來后埋怨似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