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如我呢。
正在玄關處換鞋的周昂聽見這句話忽然樂了,抬頭望向周牧言,“那你去送他?”
周牧言看見他哥正在看著他,不自然的扭過頭,“又不是我朋友,我憑什麼去。”說完便跑回自己的房間里去了。
在門外等著的陳頌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兄弟倆,親兄弟之間都是這麼嗆來嗆去的嗎?
周昂穿戴好之后,一臉平靜的說,“走吧”
仿佛習以為常了一樣。
在電梯里陳頌忍不住開口問,“你和你弟弟關系不好啊?”
周昂想了想,“就那樣吧。”
“這樣啊”
周昂盯著電梯上的數字一級一級往下跳,垂下眼角輕輕開口,“他很小的時候我把他丟掉過一次,不過沒成功。”
陳頌滿是震驚,“你丟掉過你弟弟???”
“嗯,有點可惜。“
本應該成功的,在那個關頭自己還是心軟了。
陳頌驚訝的嘴都快合不上了,“你在開玩笑吧昂哥。“
昂哥這個稱呼不自覺的又跑出來了,
“沒有。”他說,“走吧,出去吧。”
說完便徑直走出電梯門朝外走去。
陳頌跟上他的步伐,“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你弟弟啊,我看著他挺可愛的啊。”
“沒什麼理由,就是不喜歡而已。”
在周牧言五六歲的時候,其實很黏他,他會抱著零食乖乖的坐在家里等著周昂放學回家。
每次他那圓圓臉興高采烈的看向周昂,狗狗眼總是亮晶晶的。
周昂那時候一直在想,周牧言為什麼總是這麼開心,而自己為什麼總是笑不出來。
微笑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其實周昂知道,周文海和許婷的重心一直在周牧言身上。
父母的愛其實不是無條件的,他們需要孩子給他們提供他們想要的,首先是一個正常孩子,其次才有學習好,相貌好,能力好等等的附加值。
所以,這是周牧言誕生的理由。
周牧言做了周昂一直無法做到的事情,無論是親昵的撒嬌,還是為所欲為的大鬧哭泣,這些他都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周牧言會討父母歡心,
而他連簡單的擁抱都覺得無比艱難。
羨慕與嫉妒彼此糾纏交織。
所以才會不喜歡。
這個理由看起來有些荒謬,不單單是因為這些理由,還因為周牧言是個正常人。
在以往每一次周昂到一個新班級中,許婷總會給每一任班主任不知疲倦的復述一遍,“我們家小昂啊學習可好了,就是不愛講話,醫生說呢他這是有點孤獨癥,希望老師多照顧照顧…“
久而久之,他也覺得自己就是不太正常。
正常人哪會扔弟弟,是不是?
慢慢的,“不喜歡”這個詞這仿佛成為了周昂的執念,似乎是一種條件反射,他每次看見周牧言都難以克制自己的沖動想把他再一次丟棄。
偏偏周牧言還總是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
十一歲孩子的小把戲能有多復雜。
自己一眼就看穿了。
幼稚又無聊。
他在等著自己慢慢長大,按部就班的考大學,然后工作結婚生子,離周牧言越來越遠就好。
其實在多年后的某一天,周昂忽然回憶起這一天晚上,他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周牧言也在慢慢長大。
就跟陰魂不散似的。
陳頌沒聽的太明白,但還是點點頭,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提周牧言了。
周昂的這幾句話倒把他嚇一跳,他沒想到周昂還有這一面。
不過好朋友嘛,他做什麼舉動自己莫名覺得理所應當。
-
周昂回到家時,周家夫婦和周牧言正坐在一起看電視,氣氛和諧又輕松愉快。
這樣的氛圍與自己格格不入。
許婷看著電視上的小品樂呵著說,“把你的小同學送出去了?”
“嗯。”
周牧言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女朋友。
許婷打趣道,“交了好朋友也不和媽媽說。”
他想了想隨后風輕云淡的開口,“今天周牧言把陳頌關門外了。”
聽到這句話后許婷疑惑的看向周牧言。
啃了一半蘋果的周牧言瞬間被噎住了,圓圓臉被憋的紅紅的,他張嘴反駁道,“我沒有!”
周昂的眼神落到了周牧言的身上,“是嗎?”
“我又和他沒仇,我關他干嘛…”周牧言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飄忽不定。
許婷說,“誒呀,你弟弟說了沒有那估計就是沒有了。”
周昂聳聳肩,淡淡的抽了一下眉頭也不做任何反駁。
他把目光從周牧言身上移開后便回去自己的臥室里了。
周牧言啃著剩下的半個蘋果越來越覺得不開心,他至于為陳頌告狀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周昂告狀。
真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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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過完之后,周昂便馬不停蹄的開學了,初三下學期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只有必要的時候才會回家拿換洗的衣物。
許婷和周文海也逐漸的習以為常了,也不操那麼多的心了。
周昂每天扎堆在各科試卷里,也不覺得煩,只有看見一個一個的滿分他才會忽然覺得輕松了許多。
直到臨到中考報志愿的時候,晚上許婷才打來了電話,“填報志愿這一塊你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