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豪賭。

我提出二十萬演出費的要求，沒想到對方猶豫良久，咬牙答應。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著，可史文賓絲毫沒有察覺。

他太信任我，沉溺在我編織的和平表象里，看我的眼神依舊溫柔。

可我已經決定不要他了。

除了對我媽，我向來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利用起人來毫不心軟。

我無法否認自己對史文賓的感情，可在生活的重擔和失去自由與自我面前，感情分文不值。

12

史文賓發現不對勁時，第一期節目已經播出。

導演對市場的洞察力十分敏銳，他太懂當下年輕人的審美。

除了關系戶，其余選手中，他給了我大量的鏡頭。

似乎在他預料之中，初舞臺人氣投票，我斷層第一。

我想過或許我能拼一拼這條路，但沒想到這個結果。

錄制完第二期節目時，第一期節目剛剛播出。

我凌晨一點多才回到史文賓的公寓，他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電視里一遍又一遍地放著我的舞蹈視頻。

這一刻終于來了。

我前所未有的平靜，等著他的怒火。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我，視線一直在電視上。

我回房間收拾屬于我自己的東西。

節目組給我安排了單人宿舍，離學校交通很方便。

拖著行李箱走到客廳時，史文賓站在落地窗邊，指尖夾著一點星火。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會抽煙。

在節目播出到現在的五個小時里，我不知道史文賓想了些什麼。

只是他此刻不復我才進門時的陰沉，那張平日總玩世不恭笑著的臉上此刻面無表情，低垂的雙眸平添了幾分頹色。

「我身上，已經沒有你可以利用的價值了？」

他似乎想通了什麼，語氣波瀾不驚。

我拉著行李箱的手陡然握緊，過了許久才平靜下來去回答他的問題。

「是。」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蘇寧，認識你快三年了，我自以為很了解你，沒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我看著他，擲下最后一擊：「那你蠢得夠可以，心甘情愿被我利用至今，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是占便宜的那方？」

是不是還每至深夜不安地抱緊我，反思自己是不是管我太寬。

然后為了彌補心里的愧疚變本加厲地對我好，端茶倒水，無微不至。

這一場博弈中，是史文賓先沉淪了。

他輸得徹徹底底。

他轉過了身，從反光的玻璃窗里，我看見他一口比一口猛地吸著煙，指尖那點猩紅小幅度晃動，似在顫抖。

能讓這樣一個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富二代沉淪，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我應該很有成就感，應該很高興。

可我高興不起來。

那點火星像是從他指尖戳到了我的心里，血液凝固不前，窒息感席卷全身。

「我要走了。」

他轉了過來，眼睛泛紅。

在他開口之前，我搶先道：「即便到了這一刻，你心里還在想怎麼留下我對不對？或者在想，這麼晚了，我一個人離開，會不會遇到危險。」

他臉上劃過一絲難堪。

「史文賓。」我指了指還在播放的電視節目。

「我沒有辦法再留下來。你是我的污點。

「你這樣子，好像一條狗。」

落地窗前我悉心布置過的小桌子被他一腳踢翻在地，他隨手拿起上面插著紅色玫瑰的花瓶，狠狠朝我砸來。

「滾啊——」

我如愿以償地離開了他的公寓。

門在身后關上的那一刻，我終于忍不住蹲下身子，捂著心臟大口大口喘氣。

史文賓番外

史文賓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冒著被他爹打斷腿的風險，拒了國外名校金融專業的 Offer，跨考外省某 TOP 級院校生物工程的研究生。

氣得他爹當即凍結了他的銀行卡，并放言要跟他斷絕父子關系。

這種操作他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次，只不過這一次稍微嚴重了一點而已。

他沒太往心里去，拿著他姐偷偷塞給他的銀行卡，興沖沖讀研去了。

他是大四上學期開學才猛然想通自己未來想做什麼。

去家族企業整日和一幫老家伙勾心斗角，不如一路碩博搞研究。

于是考研前最后四個月絕地沖刺，兩點睡六點起，跨考上岸。

故而他錯過了蘇寧爆紅的時期。

選秀節目之后，蘇寧短暫地沉寂了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學校已經沒課，大家都不太待在學校，史文賓也一樣。

于是兩人基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就在大家考研的考研、實習的實習那時候，蘇寧被國內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簽下，與其他幾個男生組團出道，不過幾個月的光景就火得轟轟烈烈。

他本身就有舞蹈底子，稍加刻苦練習便理所當然地成了團里的 dancer，粉絲無數。

那段時間，史文賓干啥都能看到他。手機推送的新聞，街邊的廣告牌，老友圈里小女生嘰嘰喳喳的討論。

如影隨形，無處不在。

他煩透了，參加完復試就跑出了國，連畢業典禮都沒回來參加。

曾經受盡霸凌的男孩現在不需要他的保護也能成為同學里的座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