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望星頭都大了。

晚上宦沉果然如之前所說發來視頻。

他似乎是在賓館，頭發微濕耷拉在額前，脖子上還掛著毛巾。

“星星。”宦沉的語調和電視上全然不同，尾音拉長，像是撒嬌，“我想你了。”

宋望星靠坐在床上舉著手機，問他：“宦沉，我問你個問題啊。”

“嗯？”

“為什麼是我呢？”

宦沉愣了。

“你這麼優秀，擁有那麼多東西。”宋望星杵著下巴，懶洋洋低語，“有沒有我，不該有那麼重要。”

擁有整片海灘的人，不該會計較一粒沙的得失。

“而且你父母應該也不會接納我的存在吧？總得要選個門當戶對的？”

“星星，你拒絕我的理由總是很多。”宦沉笑了笑，“時間，身份，地位，性格……”

“可惜，那些理由在我這里統統都不成立。”

“我得承認，我有時候確實表現得急切了些，可能讓你有點難以接受，想要退縮。這是我的問題，我在你面前沒有辦法很好地控制情緒。”

“如果你想要我徹底放棄你，可以。那請你直白地告訴我——”

“你一點也不喜歡我，甚至反感我，討厭我。”

“星星，只要你說，我絕不再打擾你。”

即使隔著鏡頭，宋望星張嘴，仍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辦法，無法否認。

宦沉太出眾了，宋望星平平無奇的二十幾年里，宦沉不是唯一的色彩，但絕對是最出眾的色彩。

宦沉之后，他再見到的所有人，都稍嫌平淡。

“你看，你沒有辦法否認你對我有感情。”宦沉眉眼都泛著笑，“如此，你讓我怎麼甘心？”

分別的十年里，關于宋望星的事，他連只言片語都不曾聽到，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都沒能讓自己徹底死心。

如今再重逢，他看出宋望星那隱藏在拒絕之下的淺淺情意，就更不可能放手。

“星星，這個周末，我去你家拜訪吧。”宦沉之前總怕自己太急躁，會嚇到宋望星，讓他退縮。

可宋望星已經退縮了。

宦沉怕給宋望星留了后路，到時候真的會錯過。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也知道宋望星的遲疑。他要從宋望星的父母那兒借勢，斷掉對方的退路。

宋望星一聽這話，哪兒還顧得上退縮遲疑，立刻就道：“我覺得現在還有點早，等我們再穩定一些……”

“你覺得我們之間哪兒還不穩定？”宦沉追問。

我們之間哪兒穩定？

宋望星想反駁但最終還是沉默。

他不擅長跟人起爭執，原因是他覺得大家都有自己的三觀，爭執只能消耗精力和感情，但其實結果并不會因此改變。

“好吧，那我們之后再商量這件事。”宦沉輕嘆一聲，“但考慮到穩定這一點，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多增加一些相處時間。”

宋望星：？

“換言之，星星，我們同居吧。”

宦沉的眉眼皆是溫柔：“我們錯過了十年，所以，不要再繼續浪費時間了，好不好？”

宋望星有時候真恨自己吃軟不吃硬這點。

宦沉顯然是拿捏了他的弱點，吃準了他不會拒絕。

“好吧好吧，但我提前先聲明，我已經很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了。”宋望星認真地說，“兩個人的生活我可能會不適應。而且我們生活習慣很不一樣，肯定會有摩擦。”

擺爛打工人和職場精英人士的生活習慣可謂天差地別，宋望星如果堅持自己不愿意有任何改變，那宦沉可能會過得比較辛苦。

“沒關系，星星，都交給我。”

“相信我，這些都不是問題。”

宋望星沒拒絕同居，卻堅持不肯搬到宦沉家。

他想的很清楚——他不搬家，以后他和宦沉有個什麼，到時候被折騰的人就不是他。

他不愿意以后吵架，大半夜的只能可憐兮兮拎著行李在冰冷的黑夜里流浪，那可太慘了。

宦沉知道宋望星的顧慮，但他沒挑明。

有些事其實不用說得太直白，只要有實際行動就好。

宋望星對同居沒抱有什麼期待，甚至覺得這會成為兩人徹底決斷的導火索。

他愛吃路邊攤，宦沉卻口味刁鉆。

他生活懶散，臟衣服可以放好幾天湊一堆直接扔洗衣機，但宦沉見不得臟污。

他不上班在家就愛躺著睡覺玩手機，宦沉會選擇健身，看書，處理一些緊急的公務。

他對衣著沒有要求，喜歡網購，不求版型，但宦沉品味出挑，服裝基本都是定做或者大牌。

生活習慣的不同必然會帶來摩擦。有時候真不是能不能包容的問題。

宋望星有時候感覺自己像旁觀者。他一面理智控制著自己，提前讓自己戒斷，不敢讓自己陷得太深。一面又冷眼看著，判斷宦沉會在哪個時間點對他失去興趣。

“望星，你最近都回你爸媽那邊住的嗎？”臨近中午，宋望星取出飯盒放進微波爐加熱，同事好奇地問了一句。

“嗯？沒有啊。”宋望星答。

“那你最近都帶飯，聞起來還這麼香。”同事打趣，“有對象了？”

宋望星以前從不帶飯吃。他和單位大部分單身男青年一樣，日常不是外賣就是食堂。

但最近宋望星每天都帶飯，而且菜品豐富葷素搭配，看起來就特別有食欲。

他不可能突然廚藝飆升，自然只能是脫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