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沉剛想解釋,宋望星已經自然轉移了話題:“那個,我電影馬上要開場了。”
“我們也是。”宦沉摸出電影票。
宋望星頓時沉默。
這不巧了嗎。
三人看的恰好是同一場電影。
位置還恰好都是前后排的同號座。
宋望星心里一陣后悔,他為什麼要這麼幼稚,居然挑了小孩子愛看的熊出沒。
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看了。
三人的位置都是在最角落,宋望星坐在前面,總感覺背后要被人的視線盯得灼燒起來。
宦佑雖然認出了宋望星,但還是熊出沒對他的吸引力更大,沒一會兒就津津有味沉浸在動畫劇情里。
宦沉盯著宋望星的后腦勺,零散有幾根碎發翹起來,隨著對方的動作一搖一擺。
他手指動了動,覺得指尖有點癢,很想把那幾根碎發壓下。
這種沖動一直忍到片子結束,宋望星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打算第一時間逃離。
隔著作為,宦沉突然伸手握住宋望星的手臂。
“怎麼了?”宋望星嚇了一跳。
“星星。”宦沉看著他,語氣很鄭重,“我能再追你一次嗎?”
“這一次,不是因為大冒險。”
黑暗有時是極好的保護色,能讓人卸下心放,說出真話。
可宋望星只是站在狹窄的座位通道之間,靜靜地看著宦沉。
“你問我能不能同意你再追我一次?”宋望星說,“我也想問,你能放過我嗎?”
宦沉的心臟瞬間沉沒。
他別過視線,眼底閃過狼狽。
宦佑站在一邊,用譴責的眼神注視著宋望星,仿佛他做了天大的錯事。
宋望星是什麼檔次的人物,怎麼能,怎麼敢,拒絕宦沉?!
“宦沉,咱們從分別到現在,快十年了吧。”宋望星其實有點好笑,“分別的這十年里,我們連逢年過節的禮貌問候都不曾有過。”
“你知道我這些年經歷了什麼?現在是什麼性格?我現在也不是高中時候的我了。”宋望星笑著,視線落在宦佑身上,又飛快移開,“高中時的宋望星會把對你的一腔歡喜寫滿了一頁又一頁信紙,但現在我只覺得可笑。”
“你喜歡的是我嗎?還是只是記憶里的虧欠和愛而不得?”
宋望星不是個有攻擊性的人。
他的氣場永遠都是溫潤的,哪怕現在說著質問的語句,但表情依舊親和。
“你誤會我哥哥了,他真的喜歡你很多年!”宦佑急切地想維護宦沉。
宋望星笑著搖搖頭:“咱們這個年紀這個社會地位,我在你面前說這種話其實多少顯得我有點天真了。但我還是想說——宦沉,不論你對我的真心有多少,倘若你真的尊重過我,就不該,也不會,把我的書信給除你之外的第二個人看。”
宦佑睜大眼想要再替宦沉辯解,但宦沉已經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
“我其實真的,一點都不想陪你演這種什麼破鏡重圓舊情難忘轟轟烈烈的愛情戲碼。我就想老老實實上班,安安靜靜退休。”
“你千里迢迢把我借調過來,你說你沒有私心。”
“那你這明里暗里,都是在做什麼呢?”
“如果我為了滿足你過去的遺憾,答應你的追求。那你等此刻的愧疚和新鮮耗盡,你說你要去找個門當戶對的妻子,我又該怎麼辦呢?”
“我是日夜期盼,希望你能把我退回原單位的。
”宋望星長嘆一口氣,“請您再酌情考慮一下吧。為了大家都好。”
電影院只剩下他們三個人,清潔阿姨拎著桶和掃帚,過來催促:“電影結束啦,該離場了。”
宋望星對兄弟倆擺擺手,頭也不回轉身離開。
宦佑終于扯開宦沉的手掌,急切地問:“哥你干嘛不讓我解釋?”
宦沉沒吭聲。
“對不起啊哥,好像都是因為我話太多了。”宦佑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宦沉的表情。
“知道就好。”宦沉的嗓音聽不出喜怒,“所以以后別再隨便碰我東西。”
宦佑第一次看到宋望星的照片,是他五歲那年,母親帶他去國外探望宦沉。
大學學業重,宦沉又修了雙學位,整天忙得腳不沾地。抵達出租屋時,宦沉還在學校沒回家。
他的室友給母子倆開了門,指了宦沉居住的房間,就打著呵欠回房了。
宦佑很興奮,即將看到哥哥的激動之情,驅散了跨國旅途的疲憊,他一把推開房間門,就看到了擺在書桌上的相簿。
是高中的同學集。
但主角大多是同一個人。
宦佑個子小小,吃力地抱著相冊,胳膊不小心碰到了桌面的小盒。
“噠”的一聲,盒子落地,內里的信件灑了一地。
“哇,這年頭還有人寫信呢?”宦佑驚嘆一聲,“還寫了這麼多,該不會都是寫給哥哥的情書吧?不是說國外的女性很開放嗎,她們還會寫信哦?”
宦母對大兒子的隱私不感興趣,不過視線掃過相簿,倒是停留了幾秒。
她認出了宋望星。
“媽,真的是情書!”宦佑已經興奮地拆了信件。
他才五歲,但識字量很不少,閱讀信件基本沒有難度。
可惜他剛看了大半封,宦沉就回來了。
對于宦佑不小心偷看了自己隱私的事,宦沉沒有生氣,只默默把信件和照片都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