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告訴你,你可不能歇,干咱們這行,你要歇了就再也起不來了。你得不斷出去應酬,和靠山們保持聯絡,不然好看又好玩的人千千萬,人家憑什麼花大價錢包你一個?”
見我還是不說話,朋友瞇眼:“林子玨,別告訴我,你走心了啊。”
“你說得對。”我終于開口,振作起來,“我不能歇,我要努力掙錢。”
“這周末有個高爾夫活動,我把你帶上。”朋友滿意了,“你自己抓緊機會。”
我打聽了那位港圈靠山的喜好,玩高爾夫的那天,我特意戴了副金邊眼鏡,把自己打扮成了斯文敗類。
見到靠山的第一眼,我感覺到他落在我身上的視線,我就知道,我今年的業績,應該是穩了。
他被我哄得眉開眼笑。我借口不會玩,和靠山親昵地靠在一起,我玩弄球桿,他玩弄我,大家各取所需。
遠遠的,一輛高爾夫球車開過來,我不經意地抬起頭,就看到周生易懷里摟著那小年輕,一臉淡漠地看著我。
彼時我正乖順地窩在新靠山懷里,兩人以一種近乎連體嬰的姿勢揮動手中的球桿。
“噠”的一聲,那球也不知道是個什麼莫名其妙的路線,高高躍起。
最后砸在了周生易腦袋上。
我當時連自己的墳墓選址都想好了。
我上輩子大概是殺了這球的全家,不然這球場足足一千畝,為什麼它偏要砸在周生易的腦袋上?
身后的新靠山瞬間就放開了我,一臉恨不得跟我劃清界限的模樣。
我理解他。
在這個地界,沒有人想惹到周生易頭上。今兒這球是不是我打出去的,不重要,結果只能是,也一定是,我打出去的。
“周生先生,實在是抱歉,我這就送您去醫院。”新靠山匆匆迎上去,一臉歉疚,“都是我沒看好底下的人,不長眼睛傷了您。”
我抬手揉了下眼睛,瞬間眼眶通紅一臉驚慌,噗通一聲在周生易面前跪下,嗓音顫抖:“周先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別說,這草坪跪起來還挺軟和,一點不傷膝蓋。
我腦袋低垂,看不到周生易的表情,不過周圍一片寂靜,氣氛應該是相當嚴肅。
原本我還幻想著,周生易說不定能看在我盡心盡力伺候他一年的份上對我網開一面,現在估計懸了。
我是被他的保鏢直接拎起來的。
兩個人,一左一右桎著我的胳膊,幾乎半拖著我,往周生易面前又送了半步。
周生易居高臨下的坐在高爾夫球車上,眼神落在我身上,反感又厭惡。
“看起來,張先生很喜歡小林啊。”他含笑開口,聲調卻刺骨,“今兒估計是要奪人所好一次了。”
“這哪能叫奪人所好,不過一個玩物,居然敢傷了您,今兒只要周生先生您能消氣,隨您怎麼做。”新靠山毫不留情,把我賣了。
“你難得過來一次,也不好讓你身邊空虛。”周生易把懷里的小年輕輕推一把,送到新靠山面前,“這就算是我的小心意了,還望你不要嫌棄。”
我們這種人,唯一的作用就是討人歡心。
所以被當做物品交換或送出,也是常有的事。
新靠山沒了,還得罪了舊靠山。
我心底一片晦暗,不知道周生易會用什麼手段懲罰我。
我怕痛,很怕很怕。
可我又做不到一了百了。
因為我也想活。
拼了命的,也想活著。
我被周生易帶回了家。
我從來不曾抵達過的,周生易的家。
都是別墅,這棟看起來和我之前住過的那棟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我被保鏢甩在地上,周圍都是腳步聲,我瑟縮地腦袋抵地,一動不敢動。
過了好一會兒,周圍安靜下來。
周生易的嗓音在我腦袋上方響起:“林子玨,抬頭。”
我抖了一下,顫巍巍地抬頭,望著他。
滿臉淚水。
柔軟有時候是一種手段,和性別無關。我以前覺得男兒有淚不輕彈,輕易不讓自己落淚。后來做了這行,發現那些男人是真的喜歡看我們哭啊。
他們喜歡被弱者崇拜,更喜歡把弱者踩在腳下,狠狠碾壓。
“哭什麼?”周生易問我。
潛意識里,我覺得他現在心情似乎好了些。
因為他的坐姿,明顯比在那個張先生面前,更放松了些。
我大著膽子爬到他面前,可憐巴巴地把手放在他的膝蓋上,一臉委屈:“周先生,您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周生易眸色晦暗不明,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指腹甚至輕柔地撫摸著我的頸子:“你的新靠山,拋棄你了。”
“什麼新靠山舊靠山,我只想要周先生您一個。”我眨眼,眼淚就落下來,“可是您不要我了,有了新人,我這個舊人就入不得你的眼了……”
“這話,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周生易問我。
我扯了下嘴角,垂下眼瞼:“我這種身份,哪里有資格說這種話?”
“那怎麼今天突然說了?”
“我怕我再不說,以后就沒機會了。”
“在你心里,我是這種殘暴不仁的人?”周生易強迫我看著他。
傻子都知道這時候千萬不能說實話。
可我要是說假話,周生易也不能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