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老本行,我可擅長了。
酒飲一杯又一杯,討喜的話不斷從我口中冒出來,現場的氣氛非常熱絡。
有客戶當著周生易的面,給我遞了一張名片。
他表示很喜歡我。
我不著痕跡地瞥了周生易一眼,想探究他的態度。
可惜,周生易這個人,我從沒猜透過。
我看不穿周生易的情緒。
我不算聰明,但好在我足夠謹小慎微。當著周生易的面,我不會做任何一點可能會讓他不高興的事。
所以我婉拒了這位客戶,表示我生是周生易的人,死是周生易的死人。
現場的人都被我逗笑了,除了周生易。
他依舊巋然不動地坐在椅子上,用那雙我從沒看透過的眼神盯著我。
我回以燦爛的笑容。
這些大人物的會面,飯局的結束從來不是終點,而是起點。
戰場轉移,偌大的包廂,茶幾上已經擺滿了各種昂貴酒水。
媽媽桑帶了一群人進來,有男有女,像擺在架子上包裝精美的貨物,任人挑選。
我看到其中甚至有未成年。
做我們這行的,眼睛得毒。真年輕還是假年輕,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周生易懶懶地開口,把那個未成年留下了。
我頓時警惕起來。
我不怕玩心機耍手段,但年齡這個東西,我永遠無法戰勝。我是裝純,但人家是真純吶!
“第一次接客?”周生易問他。
小年輕羞澀又緊張地點頭。
他笨拙地給周生易倒酒,估計是太緊張了,酒都灑出來了。
周生易沒生氣,只給了我一個眼神。
我會意,知道這種小事得我來。至于討人歡心——有小年輕就夠了。
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倒酒是我,陪唱是我,興致來了熱舞一曲的還是我。
隱隱約約,我聽到周生易語調慵懶地和小年輕搭話,問他姓甚名誰,多大年紀。
十七歲,來自某偏遠的濱海小鎮,家人生病,經濟困難。
這故事背景實在是已經被人用爛了,太俗,我都不屑于用。當初周生易問我為什麼做這行,我都說我懶,就想不勞而獲——我深信就是因為這理由清新脫俗毫不做作,周生易才把我看上了。
偏偏,周生易居然信了。
他甚至摸出支票簿,給小年輕填了支票。
我震驚了。
早知道賣慘有用,哪里還等得到小年輕表現啊!你喜歡身世凄慘的你跟我說啊,我以前讀書那會兒常年都是學校優秀作文代表,什麼悲慘的故事我編不出來!
酒局結束,已經是凌晨三點。
周生易帶著小年輕走了。好在他不算太忘恩負義,看在我今晚賣力演出的份上,好心讓司機送我回家。
車上開了空調,該是溫度正好。可大概是喝多了體溫偏高,我坐在后排忍了又忍,最后憋不住了讓司機停車。
還沒停穩,我就直接沖下車,抱著路邊骯臟的垃圾桶吐了個天昏地暗。
跟了周生易一年,我的酒量似乎下降了些。今晚紅白夾雜,一共也不過八九瓶,我就受不住了。
司機好心下車,給我遞了紙巾。
我吐得膽汁都出來,嘴里全是苦澀,狼狽地對司機表示感謝。
“你沒事吧?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我擺手,“小問題,我心里有數。”
又不是第一回喝吐了,沒那麼嬌氣。
強撐著一口氣回了家,我感覺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眼一閉就能徹底睡死過去。
偏偏躺在床上的那一刻,我突然就沒了睡意。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
我的地位,即將被那個小年輕取代了。
Md,他怎麼運氣這麼好,第一次出臺就遇到了周生易!簡直要酸死我了!
我的預感沒錯,接下來的一周,我再沒見過周生易。
陸續從各路人馬那里聽了周生易的最新消息,那個小年輕毫無意外榮登周生易新寵崗位,一時風頭無兩。
每每這時我就懊惱自己為啥當初要選擇走善解人意路線,我要是走霸道嬌蠻路線,不就能理直氣壯跑到周生易面前讓他不能有了新人就冷落舊人嘛!
日子一天天過,合約終于到期。
我很識趣,沒等周生易開口趕我走就主動收拾好了行李。
其實我早就清楚,他一直沒跟我聊續約的事,擺明就是不想繼續了。可沒辦法,由奢入儉難,我是真舍不得這大別墅和保姆啊!
周生易派了他的秘書過來跟我聊,給了我一套房產。
三環的大平層,估價大概六百萬。
我第一時間就想脫手套現,畢竟我手頭不寬裕,開銷如流水,這房子我多住幾個月,估計連物業費都付不起。
搬出別墅的第二天,一張名片輾轉到了我手里。
是那天在周生易的飯局上被我拒絕的那張名片。
朋友跟我說:“我覺得這靠山還不錯,反正你現在和周生易也兩清了,得抓緊機會啊!”
我猶豫:“他是港圈的,我不樂意去那邊,人生地不熟。
”
“嗨,這你就白擔心了吧。人家那地位,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大家都是這邊一個,那邊一個,搞不好國外還有無數個。你就讓他給你租套房子,留在這里,他要是來這里出差,你就去伺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