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看著,兒子不回家,老爺子跟沒事人一樣,心寬得很。要換成我,我兒子這麼氣我,我肯定飯都吃不下!后來……后來就記不清了,反正又吵過架,最后,也就半年多點兒吧,那兒子回來了,一個人,沒帶老婆。剛進門,就給他老子跪下了,說他不該,他錯了。”
趙芝芳嘖嘖感嘆,“我還聽見那兒子說過,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啊,根本就不知道陸家這攤子事,也不知道他是陸家人,反正就不是圖他的錢!所以啊,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當時還懷著孕呢,也不知道后面怎麼樣了。”
拍了怕圍裙沾上的瓜子殼,趙芝芳道,“沒多久吧,我就換了一家做保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還要聽別的不?我能想起來的,都說給你聽。”
她說完,眼睛就看著陸時手里的那一疊錢。
“不用了。”
陸時把錢遞過去,“當這錢是地上撿的。”
趙芝芳知覺,嘩嘩把錢數了兩遍,點完數,眼角的褶子更深了,“行,飯菜您吃好!”
從店門出來,冷風吹得人瑟縮。外面太陽早已被云層遮蓋,天光暗淡。
楚喻跟在陸時身后,走在狹窄的街道上。
街上來往的人沒幾個,不少店面已經拉上了卷簾門。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亮起幾盞,映出后面臟兮兮的銹蝕鋼架。
陸時在路邊的小賣部買了薄荷糖,撕開包裝紙,含進嘴里。
兩人沿著來路走。
楚喻幾次想開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后安靜著,穿過荒涼的街道,到長途汽車站,買了最后一班車的票。
返程的大巴車行駛在路上,車廂里沒有燈。
只有道路兩旁佇立的路燈,灑下橘黃的光來。
耳邊聲音嘈雜,凜風吹著玻璃。
楚喻側過臉,打量陸時。
光影在他的臉上不停切換,明滅間,讓人看不清他的眼里,到底是憤怒更多,還是難過更多,抑或是什麼都沒有。
楚喻伸手,輕輕勾住陸時的手指,最后十指相扣。
陸時的手很涼,像蘸了雪。
楚喻又握得緊了一點。
周圍的人都閉著眼睛在打瞌睡,靜靜悄悄。
仿佛前行的車輛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依偎在一起。
顛簸間,楚喻思維跟著亂晃,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他再次轉過頭,看陸時。
不太理智地,楚喻忽的傾身,湊近,飛快地在陸時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般。
座椅圈出的狹窄空間里,兩個人貼合得極近。
楚喻很緊張,甚至手心都在發熱。
他感覺到陸時的嘴唇很涼,明明看起來唇薄又冷淡,但卻出乎意料的軟。
路燈橘黃的光再次落進來,在兩人身上飛掠而過。
楚喻避開陸時的眼睛,垂下眼睫,扣著手,再次湊過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第65章 第六十五下
楚喻親了兩下嘴唇, 陸時都沒動。
難道是被自己嚇到了?
楚喻正猶豫, 是抓住機會多親兩下,還是見好就收,下次再接再厲。
后座的人忽然出聲, 好像是在接電話。
草!
楚喻嚇了一跳, 猛地意識到,親什麼親, 這他媽在大巴車上呢!不能沖動不能沖動, 不能被美色誘惑,雖然確實很帶勁兒……
在心里念念叨叨的,楚喻準備重新坐好。
一直沒動的陸時,須臾間,卻抬手制住了他的動作。
氣悶的車廂里,后座的人用聽不懂的方言, 低聲講著電話。汽車開上顛簸的老舊公路,路旁連燈柱也沒有,視野里俱是漆黑。余光里,群山與兩旁行道樹的虛影不斷后退。
楚喻的后頸被陸時的手牢牢壓著,半分也不容掙扎。
“陸——”
他著急地想喊陸時的名字, 卻只發出了倉促的半個音節。
陸時在親吻他的脖子。
羽絨服的衣領被拉開,陸時的呼吸喘促燙人。說是親吻, 卻更像是吮咬, 痛意漫開, 引出接連的戰栗。
手撐著粗糙的椅背, 楚喻有種自己下一秒,就會被陸時咬破血管的錯覺。本能地掙扎了幾下,陸時的力氣卻極大,手像鐵箍一樣,紋絲不動。
楚喻放棄了,他努力放松下來,伏在陸時懷里。
一邊聞著陸時身上的氣味,一邊在胡亂想,等明天,自己脖子上會不會出現好大一個吻痕?他要是說那是被蚊子咬的,會有人信嗎?
不對,冬天沒蚊子!
陸時似乎是被他的順服安撫,唇齒的力道越來越小,直到最后,他將自己的臉埋在楚喻的頸側,沒有再動。
楚喻任他抱著,只是單純的希望他能好受一點。
在鄰市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等楚喻睡醒了,兩個人才回了青川路。
還沒上樓,祝知非就跟聽到聲響了一樣過來,“陸哥,校花,圣誕快樂啊!”
楚喻見祝知非裹著羽絨服,圍巾遮了小半張臉,呼出的熱氣把眼睛都蒙上了一層白霧的模樣,心情也輕松了些,“圣誕不是昨天就過了嗎?”
“補上唄!”
祝知非手揣在衣服口袋里,一說話就是一陣白氣,“中午石頭在家里煮火鍋,一起?這天氣冷得,只有火鍋能救得了我的命!”
楚喻轉向陸時,“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