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是回答出經驗來了嗎?”楚喻彎著眼睛笑,他故作嘆氣,“唉,善有善報,我估計太善良,老天都舍不得收我。”
祝知非笑道,“還有一句,傻人有傻福!”
楚喻順手把手邊的抽取紙砸過去,笑罵,“有你這麼探病的嗎?”
“我這不是開了先河嗎。”
祝知非把抽取紙扔回去,往里張望兩眼,“陸哥呢?”
“你陸哥吃飯去了,順便幫我打包吃的回來。”
“那行,我先回去了。一天到晚上補習班,忙得我作業都還沒寫完。”祝知非確定楚喻沒事,放了心,走之前還細心地關上門。
人都走了,宿舍里就剩了楚喻自己一個人。
他坐在地毯上發了會兒呆,撐起身,單腳跳,去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等整間宿舍亮亮堂堂,他想了想,又從雜物箱里,找了一直沒用過的手電筒出來,塞進了書包里。
把書包拎著,放到旁邊,楚喻這才重新坐好,隨便找了一本漫畫書看。
晚上,在班級群里回應各方慰問,打電話給楚晞和楚暄匯報匯報情況,又聽家里蘭姨打電話過來嘮叨了半個小時,楚喻看看時間,驚覺已經快十二點了,倒床上準備睡覺。
但剛閉上眼沒一會兒,他又坐起身,把書包拿過來,在枕頭邊放好。
迷迷糊糊睡過去,楚喻突然感覺床在劇烈搖晃,天花板上還有沙石不斷地砸落下來。
他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跳下床,又很快反應過來——不,不對,是幻覺。
明亮的燈光下,楚喻靠白墻站著,咽了咽唾沫。
將周圍全打量了一圈,楚喻依然呼吸急促,心跳一陣比一陣快,怎麼也鎮靜不下來。
撈過新手機,楚喻下意識地給陸時打電話,嗓音里是自己都沒發覺的恐懼。
“陸時,你、你可以過來嗎?”
不到兩分鐘,門鎖響動,陸時拿著鑰匙,開門進來了。
楚喻貼墻站著,眼睛盯著他看,一寸也沒有挪開。
陸時沒有問,為什麼大半夜的把燈全開著,也沒問為什麼要把書包放在枕邊,為什麼不在床上躺著,而是赤腳站在墻邊。
他只是走過去,在楚喻的床上躺下,“來,睡覺了。”
見到陸時的一剎那,心跳慢慢趨于平穩。楚喻定定神,單腳蹦過去,在床上重新躺下。
楚喻沒話找話,“剛剛你睡了沒?”
“沒有,洗了澡,在做題。”
“做題?哪一科?”
“物理。”
“哦。”楚喻問完,又道,“題難嗎?”
“不難。”
楚喻還想問,陸時卻抬手,蓋住他的眼睛,“該睡了。”
“好。”
楚喻磕絆了一下,又小聲道,“你的手……可不可以先不要拿開?”
“嗯。”
聽見陸時答應了,楚喻又忐忑,“你會不會覺得我,一天事兒這麼多?”
他有點怕陸時會嫌他煩。
“不會。”
這時,手機的震動聲響起。
楚喻手撐起半個身體,探頭去看,“手機是在書桌上,應該是你的,要不要我幫你拿?”
“躺好。”
陸時起身,赤腳踩在地毯上,拿起手機,卻一直沒按下接聽。
楚喻攏著被子,看著陸時側臉線條繃得越來越緊,忍不住道,“要是不想接的話,就不接?或者我幫你接,就說你不在,怎麼樣?”
“不用。”
陸時按下接聽,將聽筒放在了耳邊。
隔得近,房間里又很安靜,楚喻隱約聽見是一個男的在說話,語氣不怎麼好,好像在指責陸時前兩天為什麼一直不接電話。
陸時穿寬松的黑色運動褲,灰色T恤,懶懶散散,左手插在口袋里,垂著眼,表情一絲波動也沒有。
“你到底在聽沒有?”
陸時這才開口,“在聽。”
聽筒那邊靜了一會兒,換成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陸時見楚喻豎著耳朵,好奇兩個字都快寫在臉上了,干脆直接按了免提。
“陸時,你別跟你爸爸鬧,你這兩天不接電話,他很擔心你。”
楚喻一聽就聽出來了,是陸時那個說話奇奇怪怪的媽!
他抱著被子,覺得這邏輯也是很奇怪了,陸時剛剛哪兒跟他爸鬧了?
方薇云繼續道,“上次你答應你爸爸,爺爺的壽宴你肯定會回來,你爸就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到家。”
陸時音色冷淡,“壽宴當天我會直接到現場。”
陸紹褚話里滿是怒意,“讓你回一趟家,是要你的命還是怎麼?直接到現場?你干脆別回來了!”
陸時語調波瀾不驚,“真的?”
明顯是就等陸紹褚答應,他就直接不回了。
“陸時!”
陸紹褚氣急,又被方薇云勸了兩句,勉強壓住脾氣,“早點到現場,你是唯一的孫子,客人都來了,你不在,像什麼話?”
“知道了。”
“你這語氣,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你——”
“紹褚,別跟孩子兇,我來說。”方薇云搶過電話,聲音溫柔,囑咐,“陸時啊,別跟你爸計較。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面,媽媽照顧不到你,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天氣冷了,衣服多穿點兒,別像媽媽一樣,病了床都起不來。要是你病了,媽媽得多心疼啊,是不是?”
楚喻覺得這個阿姨又開始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了,使著勁兒地在給陸時上眼藥。
他有點擔心陸時會生氣,或者難過,但等他小心去觀察陸時的神情,卻發現陸時唇邊沾著點兒笑,眼里俱是冷嘲,語氣漫不經心,“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