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振琛按下呼叫鈴，見我沒有反應，不禁更加擔心：“為什麼不說話？”

進手術室前，林峰說手術的結果要等人清醒過來才能知道。躺在這里的人，可能是我哥，也可能是我。

葉振琛仿佛在等著我開口，此刻一臉緊張地望著我。

“你該刮胡子了。”我摸到葉振琛的手握住，唇邊勾起虛弱的笑容，語氣溫軟地說，“二哥。”

葉振琛握緊我的手，輕聲喚我：“云川。”

23、

我出院了。

自從接我出院回到家，葉振琛反倒經常留宿在外。

他撥通我的手機，心不在焉地說：“剛才我打電話回家，管家說你出去了？你今晚……”

“我在墓地。”我打斷了他，語氣輕快道，“和大哥在一起。”

葉振琛語氣猛地收緊：“為什麼你會和大哥一起？”

我剛想說話，葉振威從我手中接過電話：“干嗎這麼緊張，我只不過是想來看看云辰。”

葉振琛頓了頓，說：“怎麼會，云川在大哥身邊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葉振威笑了一聲：“其實我本來是去找你的，不過看云川心情不好，就帶他出來散散心。別怪大哥說你，生活太放蕩可不好。我知道你年輕精力旺盛，但也別忽略了云川的感受。”

“大哥說的是。我這就去接云川回家。”

掛了電話，葉振威跟我打了個招呼率先離開，葉振琛趕到墓地的時候，我正一個人默默對著墓碑出神。

葉振琛脫掉外套披在我身上，握住我冰涼的手：“大哥和你都說了什麼？”

“大哥開玩笑說，不知道死的是哪一個。”我笑了起來，“的確很奇怪，好像在看自己的墓。”

葉振琛眉頭一凜，拉著我離開：“別胡說。

”

我自顧自說道：“但那里面埋的的確是我的身體，手術結束的那一刻，這世上就沒有我這個人了。”

我系上安全帶，摸了摸胸口：“不過他給我們留下了遺產。”

我的手自胸前滑落到腹部：“這里面是他的器官，他的血液……他的一切、他的一生全在這里了。”

葉振琛正在發動車子的手停了下來，用力將我按在椅背上狠狠吻住。

我的嘴唇被吻得紅腫，好像要滴血。我被牢牢壓制在椅背上，有些不安地叫道：“二哥……唔！”

我伸長手臂抱住他，難耐地貼近他，以為這樣的主動和乖順能讓他冷靜一些。

他卻拉開我的手臂，扯下領帶綁在一起，將我掀翻過去，長驅直入。

“啊……”我塌下腰，哽咽著叫了起來。

葉振琛像是突然清醒過來，輕吻我的額頭，歉疚地說：“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

“你知道嗎，二哥，你是云辰的初戀。”我涼薄地笑了笑，“那時候他真的很喜歡你，常常躲在角落偷看你。我問他為什麼那麼在意你，他總也不肯說。”

葉振琛枕在我腿上，低語道：“可我只在乎你。從那年夏天，你對我伸出手的那一刻起，我僅剩的感情都給你了。”

我輕輕撫摸他的頭發，不解地問：“那年夏天？”

“就是我在你家戒毒的那個暑假……”葉振琛緩緩說道，“你給我講了叫做焉的雀鳥的故事。”

“那年的暑假……”我怔怔地回想，突然恍然大悟，“那年暑假我和云辰交換了身份，我替他參加學校的集體旅游出去玩，他替我留在家里……”

24、

轟——一聲炸雷落在車頂，葉振琛的臉上失去血色，連嘴唇也發白。

他發出瀕臨窒息的聲音：“那個人……是云辰？那只鳥……”

我微微歪著頭，有些憂傷地看著他：“什麼鳥？”

葉振琛晃了一下，突然推開車門跑進瓢潑大雨之中。

25、

葉振琛站在墓前，渾身已經濕透。

葉振琛一把甩開我打的傘，握緊了拳頭：“那年夏天的事，為什麼你和云辰從沒提過？”

“我不在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我把傘撐到葉振琛頭頂，“回去之后父母狠狠責罵了云辰，我從他們的話里聽到他們說，家里來過誰、發生過什麼事，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是你大哥交代的。”

葉振琛在眩暈中扶著墓碑搖搖欲墜，我急忙去拉他的手，被他抬起胳膊擋開。

“還給我，”葉振琛臉色慘淡得像個孤魂野鬼，空洞的雙眼死死盯著我，“把他還給我！”

我紅著眼眶說：“二哥，你在說什麼？”

“把他還給我！”葉振琛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你不配用他的身體，把他還我，還我！”

“可是二哥，”我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就算我愿意，這身體該怎麼還、還去哪里呢？”

葉振琛倒在地上，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我怎麼喊他也沒反應。

葉振琛病了，昏迷了三天三夜。

“謝謝你，林醫生。這幾天二哥燒得迷迷糊糊，誰也不讓靠近，不吃不喝的，我真的很擔心……”

“放心吧，葉先生沒什麼事，今天體溫也降下來了，休息幾天就會好。”林峰抬手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柔和地安慰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雖然這段時間恢復得不錯，但畢竟剛出院……”

“別碰他。”我們正在說話，突然被床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葉振琛緊盯著林峰的手，冷冷地說：“那是云辰的身體，把你的手拿開！”

氣氛有些僵硬，林峰收回手，目光坦然地迎向葉振琛：“葉先生，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