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望舒閉著眼睛給他一拳,嘟囔著“真快”。
易昀笑笑系上襯衫紐扣,出插間后又是一絲不茍的樣子。若不是脖頸多出的兩道抓痕,還以為他只是進插間去辦公。
辦公桌面整潔有序,易昀按掉亮著的終端屏幕,調用手腕終端輸入道指令,屏幕重新亮起。
AI狂人在系統架構頂端敲下第一行代碼:Destiny。
終端數據閃爍,易昀同時開啟上百道程序,諸多算法羅列在空中,湛藍的投影圍繞包裹AI狂人。易昀的手指在幾個終端投影中穿梭,眼睛緊緊盯著跳動的數據,仿佛在搜尋信息。指關節在桌前的屏幕上敲擊代碼,算法跟隨他的輸入飛舞,頻率與節奏都恰到好處。
易昀天生就是做這個的。AI是他的專屬領域,程序令他著迷,算法的指向因未知而充滿新奇,無時無刻搔動他瘋狂的求知欲。佇立于無數終端藍光中的易昀仿若與數據融為一體。
沒人比他更了解Arch,沒人比他更渴求系統。
自T國回來后,易昀導出“竊取”的系統,自己留一份發給Doris一份,刪掉部分核心數據轉給梁勤山一份。易昀對梁勤山一直有所保留,因為他不清楚梁勤山目的。這段時間二人關系僵持,不到萬不得已,易昀不會挑明立場,將梁勤山放在對立面,因為這對手實在可怕。
在見到T國系統前,易昀本想自己開發系統,因此在游輪走訪數十名各個領域的專家。當時心中已經有了系統架構雛形,令他驚奇的是,T國系統架構趨于完善,與他的設想的架構重合度高達90%。
開發個不太難的網絡游戲都要建立項目組,少則數十名多則上百名程序員日以繼日地敲幾個月代碼,建立龐雜的系統架構相當于做上萬個游戲,工程量之大絕非朝夕。
并且有個核心問題,程序員只是開發程序、敲代碼,頂層的系統架構邏輯,是誰設計的?
設計系統架構的工程師要同時悉知AI的各個領域,并且要考慮機體體兼容等生物基因問題。系統架構非常龐雜,設計師不僅設計出,還成功做出這架子,足以說明他是AI行業的頂級翹楚。
T國沉船設計師沒留下蛛絲馬跡,全身而退,想必是個心思極為縝密的人。
是誰為T國設計的系統?
易昀看著滿屏系統架構對敵人的敬畏之意油然而生。
若不是你,我要多費很多力。
但既然你能設計出系統架構,為什麼不讓程序員繼續開發,反倒讓T國冒險來挾持我們?
易昀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程序員無法開發。
剛開始易昀以為系統架構已經趨于完善,要做的就是填補各個分支領域,并且使他們能有效地串聯、并聯工作。就好比T國造了個衣柜,他需要向衣柜里面填滿各個季節的衣服,保證每個季節都有適配的衣物。
但隨著這1月的持續深入,易昀逐漸察覺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簡單。
易昀敲了許久代碼眼看快下班,肚子叫了聲,才想起午飯沒吃。
在他關掉終端,正準備進插間叫易望舒時,徐遠來了。
門禁開,徐遠慌忙沖進來,急三火四地問:“Esun,看新聞了嗎,《AI說法》。
”
“沒。”
徐遠火急火燎地點開終端投影,屏幕中出現梅鎢絲油膩可憎的臉——
“據知情人士透露,LapinoAI從業者易昀學術論文涉嫌抄襲。以下是涉嫌抄襲的部分段落調色盤……”
屏幕中間出現大量易昀的論文與某論文的調色盤比對,乍眼一看紅色部分文字重合率很高。
“起先我臺記者認為Lapino不會將抄襲的學術論點發表在期刊,為此特意向Lapino求證,結果出乎意料……”
鏡頭一轉,切到某個露出半截袖子的男人,他說話聲音明顯是經過處理刻意掩蓋真實聲線:
“Esun的文章并不構成抄襲,部分重合的段落也是常規表述手法。但是近期的論文明顯有個共同的問題——AI代寫。”
AI代寫論文在人們的印象中似乎只存在于10年前的學生時期,大學畢業實在寫不出論文,參考chat-GPT,邊寫邊改還要避免被查重機器抓。現在的AI查重器已經非常完善,AI代寫論文檢測率高達98%,沒人會拿自己的畢業論文開玩笑。所以現在大學生都不用的東西,Lapino頂級AI從業者用?這太離譜。
鏡頭中的所謂“Lapino發言人”將易昀的論文輸入AI查重器中,系統顯示重復率0.02%。
梅鎢絲與他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這重復率0.02%顯然不是AI代寫呀。”
“別急。”發言人在查重器中輸入一段程序,易昀認出那是Arch語言邏輯程序。
常規說話邏輯是“因為……”“所以……”,但有人不習慣這樣說話,偏要說“是因為……”“之所以……”或者沒有“因為”只用“所以”。這些都是人類的說話行為,有些人就是喜歡用倒裝句,有些人就是表述不清邏輯。
但AI不是,Arch不是。
Arch的邏輯鏈,是易昀敲進去的,語法不存在錯誤,承啟轉折都要有固定的方式。
易昀這1月一直在開發新系統,鮮少時間顧及論文、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