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望舒見檢查床邊兒放這個皮箱,便問:“這是什麼?”
易昀注射完畢,扔了針筒,打開皮箱。皮箱內有一大一小兩個盒子,用黑色金屬包裹的嚴嚴實實。他從皮箱中取出較小的盒子,輕觸指紋開鎖。
盒中放置:一截尾椎。
三角錐形的骨骼小巧精致,纖維軟骨清晰可見。
“你的尾椎斷了,中樞指令輸送不到下體。尾椎神經元較多,Doris打造耗費了些時間。”
易望舒想好好研究這東西,畢竟是植入體內的,誰知道愚蠢的人類會不會出問題。但是粉水的藥效逐漸發揮,他脫力地躺在實驗室檢查床上,睡衣逐漸被汗液浸透,被疼痛折磨的集中不了注意力。他有點兒后悔妥協這麼快,至少也得從易昀身上撈點兒好處再配合。
這該死的粉水讓他喪失對身體的控制,關不了痛覺神經。熟悉的疼痛侵襲著他,從骨頭里開始痛,透過血液滲到皮肉,每一寸神經都在痛。
易昀說了什麼,他痛到聽不清,耳膜嗡嗡作響,嘴里有苦味兒。
終端數據閃爍,易望舒的電子眼逐漸失焦,他看不清,更別提分析。
易昀切身地體會過他現在的感受,早知道這時候嘴里會發苦,在柜子上備了杯甜水。
易昀將他扶起來,喂他喝水。易望舒喝了兩口被嗆到,虛弱地往易昀身上倒。他想跟易昀抱怨,想讓易昀以后不要再做實驗,但說不出話,喉嚨像是被刀片切了,只能嘶啞地“啊啊啊”。
“小舒。”易昀抱著他,拍拍他瘦弱的脊背。
過了會兒,易望舒虛弱地睜開眼,掃描終端屏幕上的數據。
Arch
{
終端對接數據分析,掃描屏幕10%,20%……
}
易望舒的瞳孔數字閃動,他的聲音很啞,毫不避諱道:“我想看看自己的數據。”
我的胸口最近總是悶悶的,像剛出廠那會兒一樣。好幾次心絞痛,半夜被疼醒。我知道自己有問題,可每次體檢你都不讓我看數據。
終端顯示:他除了尾椎神經,其他的生理數值與常人無異,易望舒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但同時他在終端上又掃到些其它非生理數據。
是他的算法程序。
每次算法調動的Arch都執行哪些指令,在屏幕上列的清清楚楚。
偏執狂的掌控欲,真是可怕的要命。
“易昀你真是……”易望舒想罵他撓他,但是痛的沒有力氣。他虛弱地朝易昀伸手,易昀用手包裹住他的爪子,放到唇邊兒親了親。
我是要揍你,你親我干嘛!
易望舒氣得翻白眼,懶得跟他說話,人與畜生跨物種溝通畢竟有障礙。
易昀好像特別喜歡吻他。手指、腳踝、大腿、腰側……他的身上遍布易昀留下的痕跡,而肇事者不知足,百般不厭地烙上自己的專有印記。
我之前看不到身體數據,是因為易昀不想讓我看。他總是能夠輕易地操控、拒絕我。這次能看到數據,說明易昀默許我看。
他向我展露最真實的自己。
想到這里,易望舒暗自竊喜。這木頭坦誠布公地向我展示他陰暗偏執的一面,看來是自己剛才的抱怨見了效。
“易昀你真變態,與那侏儒相比好不到哪里去。”易昀讓他疼,易望舒心里極度不平衡,非要說兩句難聽的。
侏儒的演講在視頻平臺置頂掛了一個月,成為各大媒介吸引流量的必要手段。
易望舒通過梁勤山的視角,觀看了巨輪淪陷過程。清楚地看到,易昀義無反顧地走向戰斗機,決絕的背影定格在腦海。
他的手臂上的肌肉不是很大塊,白背心上染著血跡,站在混亂的人群中,滿身傷痕的向身后擺手。
狼狽不堪的易昀簡直是帥爆了。
易望舒曾黑過視頻網站,將播放量較多的易昀專欄剪輯視頻格式化。他要易昀只屬于他,不盡人意的、帥氣的、狼狽的易昀都只能屬于他。
“怕了?”易昀安撫地摸摸他的頭,易望舒沒躲,小貓似的乖乖讓他摸。
我知道自己瘋,經常會做些出格的事兒,事后想起懊悔不已,但是又控制不住。你出廠前,我在無人的停尸間剖尸體,凌晨深夜在街上游蕩,不斷嘗試各種極限運動。
這28年,我努力裝的正常,盡量融入群體。
你是我壓抑著的瘋,肆意生長的欲望。我制造你,將所有精力投入于你,沒想到會喜歡上你。
我不斷地發瘋、做錯、厭惡自己,陷入死循環。
你接納我、承受我,打開我陰暗的內心,在滿天星河下向我告白,讓我暫時卸下偽裝。
我早想向你坦誠,但又怕你看清我、遠離我。
“早知道你什麼德行,衣冠禽獸,斯文敗類,發起瘋來讓人受不了!”易望舒嘟著嘴抱怨,“你這樣跟我就算了,對外人得正常點兒。那侏儒對好多人變態,被制裁了,他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受不了你也得受著。”即使你害怕我,想要遠離我,我也會把你捆住。你這輩子注定與我綁在一起,跑不掉的。
“我怕毛線啊,知道你這德性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易望舒吭吭嘰嘰道,“你想知道什麼可以問我嘛,不要再打針了,好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