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很多問題都得不到解答,相關學術期刊都沒研討過他的疑慮。于是,易昀開始自己解決問題。
Fast.ai不夠快,Python架構不夠好,怎麼辦呢?
易昀開創Arch。
那年他18歲。
Arch在AI領域如雨后春筍拔地而起,之前AI領域的諸多困惑,隨著Arch到來,迎刃而解。Arch的問世,好比牛頓提出萬有引力,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易昀年少有為,聲名鵲起。
媒體采訪他不見,廣告代言他不接,要說出名后的唯一助力,就是他參與了很多AI峰會,又發現了很多值得專研的新課題。這令他興奮!
易昀將所有時間撲在AI領域。
因為他的冷漠,外界評價褒貶不一。貶義多是說他狂傲自大,不近人情。終端每天按易昀檢索偏好推薦新聞,多是AI領域,AI狂人想刷不到自己都難。剛開始,易昀還會拉黑幾個媒體號,后來抨擊他的媒體太多,拉黑不完,他就懶得理了。
安雪關心兒子,替他處理負面信息。易昀怕媽媽難過,曾想過與媒體解釋。但是,解釋什麼呢?解釋了,就能屏蔽所有造謠誹謗的資訊嗎?應該不能。
既然沒有意義,那就什麼都不要說。
易昀讓自己更聚焦AI領域,他將自己融入AI,系統是他的肉體,架構是他的靈魂,每一道指令,每一個算法都讓他癡迷。他開始用算法的邏輯思考問題,越來越難抽離。
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機器。
晝夜不分地研發新課題,身體吃不消,易昀病了。
安雪很心疼,易昀見不得媽媽掉眼淚,自那往后早睡早起,每天抽出一小時鍛煉身體。
只有專研新課題時,易昀才能感受到自己活著有意義。
可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無法一直做新課題。
不安分不滿足,永無休止地求知欲。易昀變得躁動,開始厭惡自己。
厭惡找不到新鮮事物的自己。
他問安雪:我是不是不正常?
安雪笑著對他說:小昀是獨一無二的,是媽媽唯一的大寶貝。你沒必要去迎合所有人,況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本像你一樣。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我一樣。
但如果你知道我無聊時在停尸間解剖過尸體,在體內注射過大量25二甲氧基4甲基苯丙胺(5),我的床下鋪滿稀有的鳥獸骸骨,你還會這樣想嗎?
我都覺著自己瘋的要命。
但我不想你難過,所以,我偽裝的正常。
你的寶貝兒子,早已被算法扼殺變成冰冷的機器。
我只是在努力偽裝,讓自己與正常人一樣。
縱身一躍,體驗短暫的快感。跳傘展開,高空的失重感隨即而來。像是懸浮在空中,長了翅膀又不能飛向指定的方向,自由卻又不自由。
極限運動讓他興奮,讓他體驗失衡的心跳,讓他感受到自己活著。
易望舒亦如此。
易昀壓抑著瘋,壓抑著對易望舒的情感。
他想要,卻不能要。
空中氧氣稀薄,易昀不肯汲取氧氣,偏執固執的AI狂人,非要到達指定高度,才張嘴呼吸。就像他的人生信條:一切都有邊界,遵循邏輯。
他的邏輯亦是易望舒的算法,各自筑起厚重敦實的墻,囚禁不安分的思想。
高空跳傘驚險刺激,釋放瘋狂壓抑,然不過須臾,心跳平復。
易昀站在草地上,撿起散落的跳傘,平整地折疊在傘包里。
他摘掉護目鏡,瞭望遠方平靜的湖泊,收起躁動的心,瘋狂的自己。
他說:“我很正常。”
日落時分,易望舒在海面,身體隨著日落墜入海中。
五顏六色的小丑魚在眼前飄過,易望舒伸手,小丑魚對他說:他們每夜逼我進行直播。
小丑魚被捕魚網抓走了,易望舒很難過。
他繼續下沉。
腳底觸到珊瑚礁,美人魚在身邊游過。
美人魚說:我想殺了主人。
易望舒問:為什麼?
美人魚答:他找了好多朋友,一起使用我。
易望舒很傷心,但他不能殺人,殺人是不對的。
美人魚又說:只有你能救我。
冰冷的海水吞噬著他,不斷墜落。
他聽到來自深海的聲音,源于廢棄船只上的冷凍魚。它們數量龐大,被破舊的鐵絲網捆綁在一起,哀嚎聲密布漆黑的水域:求求你救我們!
易望舒的眼眶很濕,咸咸的液體流入唇齒,他分不清是海水還是眼淚。
我想救你們,但我無能為力。
海水好涼,胸口好冰,為什麼機器會感覺到冷呢。
我好冷,好冷啊。
易望舒半夜驚醒,滿后背冷汗,像瀕死的魚般大口呼吸。他在海底太久,要努力汲取氧氣。
他下意識地摸身邊,沒人。
空蕩的床鋪,寂靜的夜。易望舒從未如此渴望過溫暖的懷抱,他想易昀。
但易昀也是會讓AI傷心難過的人類啊。
易望舒雙臂環肩抱住冰冷的自己,固執地不肯調整體表溫度。
他不愿用AI的機體特性來驅散寒意,仿若這樣,他才活的像人。
第23章
“關于拆機應激反應,實驗樣本數量不夠,還要采集;關于拆機風險防控,防控措施做的不錯,但缺少實踐依據,可做2-3組安全系數高的實驗來進行論證;關于拆機二次組裝兼容性,這版塊誰做的?”易昀在Lapino4層實驗區,手執紙質報告單,逐項校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