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父母做什麼的呀?”安雪又雙給易望舒夾了只虎蝦。
易望舒的碗里堆滿海鮮,唆唆手指,低頭說易昀教他的話術:“我不知道。”
“啊?”安雪驚訝。父母做什麼的你不知道?
易昀配合他,把后半截話補齊:“他在孤兒院長大,碰巧拿到資助金,之后靠獎學金讀完大學。”
為增強真實效果,提高可信度,倆人一唱一和,盡力把戲演生動,來之前甚至做了三次場景模擬。
安雪潸然淚下,抓住易望舒的手說:“孩子啊,你受苦了。以后跟小昀多回來看看,這兒就是你家。”
易昀看她媽都被感動哭了,知道這戲效果達到。
他爸跟他碰了下杯,說:“好好對她。”
完了,戲演過了。他爸讓他對人負責…
易昀騎虎難下,不得不應,真是弄巧成拙,搬石頭砸自己腳。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想:易望舒要經常來這兒不知道會捅什麼簍子。我還不如去相親。
安雪一頓飯沒吃多少,關切之意溢于言表,飯后又單獨叫住兒子。
做母親的問了個看似毫無關聯的問題:“你對象生日哪天啊?”
“1月20。”這是易望舒的出廠日。易昀每年都會在這天給他買蛋糕吃。
安雪又問:“你們什麼時候處對象的啊?”
“上周。”你不打電話,就不處了。
安雪松了口氣,給易昀一杵子:“臭小子,剛跟人處對象就拐家里,還好成年了。”
易昀被杵一愣,又聽他媽說:“你對象真厲害,18就給你當助理,你18那年還上學呢!長得跟天仙似的,還比你小10歲,嘖嘖,怎麼看上你!”
“又老又丑的悶葫蘆,看緊點兒,小心媳婦被人撬了去!”
易昀無語。
折騰一天回家已是傍晚。
易昀坐在書房的辦公椅上,手指在終端屏幕向下滑動,出現個文件夾編號0512,點開是密密麻麻的編程數據。
修長的手指穿梭在滿屏Arch中,指節分離不同類型的算法,歸結起來有三類:
1.今天吃什麼
2.怎樣變得更好看
3.易昀想做什麼
易昀檢索“自殺”
指向算法:“我能,但我不想”、“我不想自殺”、“我不自殺”
檢索“疼”
指向算法:“關掉痛覺神經”、“胸口好疼”、“易昀想殺我”
檢索“喜歡”
指向算法:“易昀喜歡我,想與我接吻。”
鋪滿房間錯綜復雜的代碼,是易望舒所有的算法數據。
易望舒與其他AI不同,他懂得隱藏。只有在他與終端斷開連接時,才會放出所有數據。易昀要做系統、全面的測試,來確保他的AI沒有問題。
所以,易昀給易望舒注射藥劑。
他用試劑在小白鼠身上做過很多次實驗,安全率100%,但還是不放心。
所以,他先打給自己。
胳膊上的針孔早已消失,沒有任何痕跡,就像他對易望舒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沒有痕跡。
「2033年5月15日,生理數據:1項異常。
半月前,從5-6米高空躍下,摔斷腳踝。
大概率是在家里,從二樓跳到客廳。
為什麼他會突然跳下來?
因為我回家,他要迎接。可他知道我回家時間,為什麼偏要卡在我回家的時間二樓?
不,他不是故意在我回家的時間去二樓,而是因為他突然在臥室發現了什麼,過于專注,忘記我回家的時間!
他發現了什麼?」
易昀頓筆,若有所思。
書房、臥室內沒有AI機器,易昀不喜歡私密空間被AI占據。
筆記是紙質的,有密碼鎖,他知道易望舒竊取過他的終端數據。
易昀不介意易望舒窺探自己的隱私,包括他與徐遠的對話,他研究的課題,他的賬戶余額……但他不能把對易望舒的檢測結果上傳到終端,就像醫生不能拿著癌癥確診的片子直接給病人看。
易昀再次在終端內檢索“喜歡”并查找相關:
指向算法:“易昀喜歡我,想與我接吻。”
「勾引他沒成,好可惜。易昀身材真好,我喜歡他的身體,很好看。」
「暴力傾向,變態女裝癖,不喜歡。」
「他頂我,只是想要我,不是喜歡我。」
易昀輕聲說:“你知道,我不喜歡你。”
他合上筆記,又說了遍:“我不喜歡你。”
筆記厚重敦實,首頁上刻:Evil
第18章
周一上午,Lapino15層——
“關于‘S級AI特定功能開發’以獲國務院批準,列入本年重點項目,即日組建項目組,哪位想參與,可自薦發送信息到Lapino辦公室終端,審核后下周公示名單。”Lapino行政部部長周蕓站在會場中央,各體系參會者呈圓形圍繞講臺而坐。會場整體呈橢圓結構,她像顆石子激起層層水波,一圈圈水波圍繞著她,代表不同派系的AI從業者。
Lapino會議簡明扼要,分為三大板塊:1.國家下達的科研風向,消息通知;2.AI界重大事件;3.Lapino近期科研成果,顯少有提問或發言環節。會議周一上午9:00準時開始,時間為30分鐘。
在座的是Lapino13-16層中層科研人員或管理者,百人大會場中只一人說。偌大講堂,四望茫茫,回聲顫顫,響的空曠。
周蕓面無表情機械性地念稿件,像極了沒感情的AI。時下,不少民營機構將AI任命為高管,算法精準的AI能同時與多名上下級對接工作,可大幅度減少企業溝通內耗,AI在企業中的職務多為總裁助理。
十多年前段子手寫的葷話成了真:有事助理干,沒事干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