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裝師傅走后,秦堯正在掃地收拾殘局,卻被老媽一把抓住胳膊。
媽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手都不知道怎麼放了,“你買這些干什麼?這是租的房子,早晚要搬走的,你看你……”
“就算是租的房子,只要咱住著,不就是家嗎?到時候搬家,帶走就是了。”秦堯不以為然地笑笑。
“你從哪搞來的錢?堯堯你一直很節儉的,怎麼突然……”怕兒子的錢來路不明,媽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你就別擔心了,我現在實習,這是我賺得錢。放心吧媽,以后我還會賺很多錢的。”秦堯沒敢看老媽的眼睛,默默垂下視線,盯著地上的瓷磚。
他一個月四千的實習工資,在N市養活自己就不容易了,猴年馬月能擠出這麼多閑錢?
全是蘇知遠的錢。
蘇知遠對他很大方,直接給了個借記卡。其實這卡他一直都有,但始終沒舍得花。現在他不管這麼多了,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吹,先爽了再說。
聽到兒子這麼說,老媽放心了一點,露出個勉強的笑來。
秦堯知道她是苦日子過慣了,所以一時間很難接受這種鋪張的消費。所以他拿上鑰匙,推著老媽的后背往外走,“正好,咱去商場,給你買幾身好衣服。”
“嗨呦,我一個老太太了,買什麼新衣服啊!”媽又喜又羞,他高興于秦堯的心意,卻又不想讓他亂花錢。
“哪里是老太太?還很漂亮吶!”秦堯不滿地抗議道。
“謝謝秦堯請客!”
幾個實習生在高檔酒樓里碰杯,實木圓桌上擺滿了各種奇珍佳肴。明明秦堯不喝白酒,卻還是開了兩瓶茅臺。
“感謝大家對我的照顧,我喝不了白酒,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秦堯率先站起來笑嘻嘻地說,露出一排潔白圓潤的小白牙。他滿是膠原蛋白的臉上盈著笑,眼神清澈明亮。
這話把其他人都說得不好意思了,連忙擺手:“哪有啊!都是小忙!”
“配不上你這頓飯,你這地兒怪貴吧?”
“好耶,謝謝秦哥~”女生捧場地喊道。
剛和秦堯認識的時候,幾個實習生都以為他的家庭條件不太好。沒想到居然這麼深藏不露,隨隨便便就在這種規格的酒樓辦一桌。
前幾天他還買了輛本田摩托車,酷炫拉風的外形,讓一眾男生都饞得口水直流。
秦堯聽到這話的時候正在啃大骨頭,他抬起頭,解釋道:“我家確實不怎麼樣,不過今天這頓有人請客,你們放開了吃。”
“誰啊?”
“害,你不知道嗎?人家對象是個大款!不差錢!”隔壁喝醉的同事,大著舌頭說。
“真的假的?!”
秦堯默默晃了晃被子里的茶水,突然哂笑兩聲,抬起眼睛說道:“不是對象,不過確實是大款。所以別跟我客氣,吃菜吃菜!”
一群人有說有笑,鬧到了十一點多。大家都心滿意足準備回家,秦堯提前下了樓,準備去結賬。
柜臺小姐說了個數字,秦堯困得迷迷糊糊,也沒注意聽,直接把卡遞過去。然而對方刷了卡之后,突然眉頭一皺,說道:
“先生,您卡里余額不足了,是準備用其他方式支付嗎?”
什,什麼?沒了?!
他記得交給媽一大筆錢之后,這卡里應該還剩不少,居然用沒了?!
其實每次消費,蘇知遠的手機都能收到短信。
秦堯并不在乎,秦堯就是就是想讓他看見。但蘇知遠從沒說過一個“不”字,反而讓秦堯的報復顯得格外幼稚可笑。
報復?
當腦海中浮現出這個詞,秦堯被夜風一吹,突然清醒了。
他大手大腳花錢是為了報復蘇知遠嗎?不,明明是為了讓自己爽!他說什麼呢,真是困糊涂了!
沒辦法,秦堯只能給蘇知遠打過去電話。
“蘇知遠,我在酒樓被扣著了哈哈。不好意思,能給我打點錢嗎?”他干笑兩聲。
一向爽快的蘇知遠沒有說話。
良久,他開了口,聲音卻沉得仿佛千鈞重:“你說今晚有事,不能見面,結果在外面跟人喝酒?”
“這不就是事嘛。”秦堯低下頭,磕了磕運動鞋的鞋尖,“拜托啦,我現在真沒錢,你不幫我我只能留在這刷盤子了。”
“秦堯。”蘇知遠咬著牙喊道,聲音底下是強壓的怒氣,“你知道你有多久沒有主動找我了嗎?時隔這麼久主動找我,開口就是錢?”
蘇知遠覺得,剛才看到來電,期待欣喜的自己像個傻子。
秦堯看著頭頂的吊燈,四四方方,很有中國風的味道。他忽然笑了一聲,然后說:“別生氣學長,我錯了真的錯了,你想聽什麼我就說什麼。我愛你,但現在真的很晚了,先救救我好不好?”
“秦堯!”
蘇知遠更加出離憤怒了。
秦堯不是個擅長說甜言蜜語的人,這是他第一次說“我愛你”。可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以這種輕率的語氣。
蘇知遠的心口仿佛被小刀拉了一道,然后澆上高濃度的白酒,一陣陣抽痛。
“……算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秦堯不答。
“我過去付錢。”
秦堯深深嘆了口氣,然后盯著酒樓的牌匾,說道:“在xx酒樓。”
蘇知遠到的時候,秦堯的同事們已經走了。酒樓大部分的燈光也已經熄滅,保潔在做著最后的關門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