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的。”秦堯只好硬著頭皮說。
蘇知遠顯然不相信,連那萬年不變的微笑都收斂了起來,一臉嚴肅地問:“到底怎麼回事?!”
秦堯忽然就委屈了。
明明這段時間都咬牙挺了過來,但一見到蘇知遠,就仿佛變得懦弱了。他想告訴蘇知遠全貌,想說自己真的堅持不住了。
但他以什麼身份去麻煩蘇知遠?
既然拒絕了蘇知遠,也就不能總想著去依靠他。況且面對這種事情,哪怕是蘇知遠,也不會有什麼好辦法。
無解的困局。
“遇到了一點小麻煩。”秦堯磕了磕鞋尖,垂著頭固執地說,“我自己能搞定。”
事實證明他搞不定。
在小巷子里被揍了一頓之后,吳洪時隔兩天再次聯系了秦堯。
明知今天會是場惡戰,秦堯也沒有辦法拒絕,再次來到吳洪給他的地址。
沒想到的是,到了地方他才發現,那是個快捷賓館。
吳洪平時都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今天卻罕見地只有他一個人。他穿著個連帽衫,揣著兜。坐在路邊的石墩子上,從帽子里陰慘慘地打量秦堯。
“干什麼?”秦堯站定了,有種不祥的預感。
吳洪沒說話,轉身進了賓館大廳。秦堯躊躇片刻,但咬了咬牙,選擇跟上。
吳洪在前臺開了房,拿了房卡,帶著秦堯上四樓。這個快捷賓館已經老舊了,走廊的墻紙有點開裂,地毯也臟兮兮的。
看著吳洪的背影,四周靜得可怕,秦堯覺得不能再跟過去了。
于是他停下來,又問了句:“干什麼?”
吳洪還是不說話,轉過頭來,仍舊是那種陰慘慘的眼神。
“你不說話我走了。
”秦堯強裝鎮定,作勢要轉身離開,卻被一把拉住領子。
“脫褲子。”吳洪一邊打開房門,一邊命令道。
這句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只要秦堯不是個傻子,都知道脫褲子之后要干什麼。
“還在這愣著干嘛?是真的聽不懂中國話還是怎樣?”吳洪覺得好笑,居然真的上手,在走廊上就伸手解秦堯的褲子。
秦堯本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了對方信手拈來的惡意,也已經足夠一退再退。但是這一刻,他還是被深深的震驚到了。
牛仔褲紐扣被掰開的聲音仿佛什麼開戰的號角,在此刻被無限放大。下一秒,秦堯已經和吳洪扭打起來。
誰把誰摔在了地上,誰又把誰砸在墻上,他們兩個就像是兩頭成年馴鹿,非要撞得血肉模糊不可。
最后,是秦堯占了上風。
秦堯騎在吳洪身上,拽著他的領子,胸口劇烈起伏著。但最終,他他什麼也沒做。狠狠把吳洪砸在地上,撐住膝蓋準備站起身。
“傻逼。”秦堯說。
“你敢走你試試?我搞不死你!我明天就把那些照片發到網上!讓咱們學校的人都看看,你一個男的,在背地里給老男人拍些什麼東西!”
張狂的聲線在身下響起,如同在腳踝上綁了一根繩子,硬生生地將秦堯拖住了。
秦堯突然拉起吳洪的領子,補上狠狠的一拳。把他的腦袋打得偏向一邊,一動不動了。
秦堯慢慢站起來,啐了口夾雜著血絲的唾液。
“隨你便,老子不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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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差的結果真的發生,秦堯倒是沒感覺多崩潰,反而有種一身輕的感覺。
他不惹事,但事來了,也從來沒帶怕的。
蘇知遠沒想到會在晚上接到秦堯的電話。
電話里秦堯似乎喝了酒,聲音含含糊糊,說話也毫無重點。蘇知遠完全跟不上他跳躍的思維。
“秦堯,你在哪?”蘇知遠打斷了對方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
秦堯沉默了。
片刻后,他才小聲說道:“只是給你打個電話,不是……想讓你過來。”
真的,蘇知遠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他只是,突然想跟蘇知遠說說話。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去。”蘇知遠笑了,輕聲細語地問,“所以,你在哪?”
電話那頭又陷入了沉寂。
沉默一分一秒地蔓延,就算電話什麼時候掛斷,蘇知遠也不會奇怪。
但最終,秦堯開了口:“學校的那個噴泉下面。”
71真相
這天是周五晚上,天氣又悶熱得厲害。蘇知遠趕到的時候,那邊沒什麼人。
他遠遠就看見秦堯坐在噴泉臺子上,旁邊放了幾罐啤酒。秦堯蜷著腿,像是要把自己縮成一個小點。
他慢慢走了過去。
秦堯發現他來了,遞過去一瓶新的啤酒。也并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喝?”
蘇知遠沒有追問。
他打開那罐啤酒,坐在秦堯身邊,安靜地喝著酒。
夏夜的空氣很悶,熱風濃得幾乎化不開。天上幾點疏星,像是天幕被火星崩出了幾個洞,透出隱隱約約的光。
兩人肩并肩坐著,陪伴代替了一切言語。
一罐啤酒快要見底的時候,蘇知遠終于問出了今晚第一句話:“秦堯,為什麼選擇給我打電話?”
秦堯低頭看著啤酒罐,認真想了好一會,才說道:“不知道。”
不是媽,不是關兆興,不是老板,不是徐卓,而是蘇知遠的原因,秦堯想不出來。
蘇知遠愣了會,最后勾起唇角,“不管什麼原因,能當你的依靠,我都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