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這是葉公好龍了。”關兆興篤定地說,“你只是喜歡她網上的那一面,看到真實的她,有種夢醒了的感覺。”
“我不知道。”秦堯慢慢吐出一口氣,把臉頰重新埋回枕頭里,“我本來以為我不會隨便喜歡一個人,她不論什麼樣我都喜歡。”
“但是?”
“但是接觸過之后,我就是突然覺得她很陌生。可能我們還不熟,她在我面前放不開。”
挺荒謬是吧?但秦堯忽然意識到,自己喜歡的可能只是那個在網上的幻像,并不是面前活生生的喬木棲。
倒也不是說喬木棲有什麼不好。
只是,不像老板,也不像蘇知遠。
想到這,秦堯突然僵硬著身子,一動不動了。
當天晚上,秦堯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自己和喬木棲約會了,兩人在夕陽西下的湖邊散步。夕陽融金,像是絲綢一般平鋪在湖面,隨著湖面起伏被一點點揉碎。
喬木棲走在前面,背對著他,影子被無限拉長,和自己的交織在一起。
兩人聊天不再別扭,而是像網上一樣自然契合。秦堯心臟那種劇烈跳動的感覺又回來了,他紅著臉走在后面,愣愣地看著喬木棲的背影。
然而喬木棲卻越走越快,兩人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遠。
“等等啊!”秦堯急忙追上去,生怕被對方落下了。可不論他怎麼追,他們之間不長的路卻仿佛無法跨越的鴻溝,怎麼都無法縮短。
“老板!等等我!”他上氣不接下氣地喊。
忽然,喬木棲停下了。
秦堯也慢慢停下腳步,胸口微微起伏著,疑惑地緊盯喬木棲的背影。在他的目光中,喬木棲緩緩轉過頭來——
居然,居然是蘇知遠的臉!!!!
“啊!!!!”秦堯大吼一聲摔下了床,幸好他睡在下鋪,只是摔疼了皮肉。他狼狽地爬起來,瞳孔還在驚魂未定地顫抖著。
不過這聲巨響把關兆興也嚇得不輕,他從夢中猛然猝醒,騰地一聲坐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他四下張望,說話含含糊糊,一看就在半夢半醒之間。
秦堯捂著額頭,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簡直離譜。
“沒事。”他抖著嗓子說,不知道是在安慰關哥還是在安慰自己,“噩夢而已。”
69把柄
昨晚的夢實在是太過震撼,以至于秦堯第二天頂著滿嘴牙膏泡沫,盯著鏡子發呆。
雖然老板和蘇知遠有點像,但自己喜歡她的,是他倆不一樣的地方。
她哪里和蘇知遠不一樣?
當然有不一樣啦。
比如,比如,她是個女的。
“……”
秦堯深深嘆了一口氣,把嘴巴里的泡沫吐掉,又漱了漱口。
不行,越想頭越大。
不想了。
正好隔壁寢室約秦堯去打籃球,想著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他便答應了。
“傳給我!傳給我!”秦堯站在籃球框下,笑著跟自己的隊友揮手。比賽漸入佳境,他像只撒歡的大狗狗,逐漸全身心投入其中。
正因為太投入,他沒注意到一只籃球劃破空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向他的后腦勺。
“嘭”地一聲巨響,在場所有人都聽見秦堯的頭骨發出咔嚓一聲。緊接著籃球掉在地上,重重彈了兩下,滾到一個人腳邊。
大家都停了下來,看向球來的方向。
“抱歉抱歉,我沒想砸你頭的,沒傷著吧秦堯?”那人把腳邊的籃球抱了起來,雖然嘴上說著對不起,但是聲音還帶著笑意。
秦堯說是兩眼一黑都不過分,他的眼睛一時半會沒有辦法聚焦,整個世界都在旋轉,甚至無法辨認出砸到自己的人是誰。
“吳洪你丫有病啊!!!這是能死人的你知道嗎?!”秦堯感覺有人急忙上前扶住了自己,然后沖著不遠處的那個家伙大聲吼道。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吳洪懶懶散散地撇了撇嘴,“我們幾個想用這個籃球場,能麻煩你們讓個位置嗎?”
“你他媽的!!!”
旁邊有人想上前揍他,又被其他朋友攔住了。
“別跟他一般見識,先看看秦堯怎麼樣了!!!”
“為這種人挨個處分不值當的!!!”
秦堯慢慢睜開眼睛,還是耳鳴得厲害。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就像是被狠撞的銅鐘,里面的腦漿都快搖勻了。
這個吳洪,秦堯認識。
他染著金發,打著耳釘,據說是個混社會的混子,打人又狠又陰毒。但是他腦子特別好使,否則也不能高中隨便學學就考進他們學校來。
吳洪經常針對秦堯,甚至到處宣稱他很煩秦堯。其他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秦堯自己可太清楚了。
吳洪是個同性戀,當初死皮賴臉追自己,各種性騷擾。自己實在沒忍住把他揍了,兩人因此結下梁子。要知道他是這麼睚眥必報的家伙,那時說什麼也不會意氣用事。
“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吧!他故意拿籃球砸秦堯的腦袋!我非得弄死他不行!”
秦堯攥了攥拳頭,深呼一口氣,還是拉住了自己的朋友,“我沒事,王哥你要是因為打架拿個處分,我得內疚一輩子。”
吳洪處分拿到手軟,估計家里有什麼背景,到現在都沒有被開除。
秦堯可沒有辦法和他相提并論,如果背個處分,別說每學期的獎學金拿不到了,就連保研和推薦的名額都沒有他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