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很安靜，只能聽見刀叉磕到盤子上的聲音。秦堯卻覺得空氣格外膠著，甚至能聞到一股不存在的焦糊味。

兩人就這樣，幾乎把一頓飯吃得差不多了。

哈哈，是不是他還在做夢啊？到底什麼情況？難道金主就是蘇知遠嗎？

為什麼會是蘇知遠？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做擦邊博主？？

他想干什麼？？？

想到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全都被蘇知遠看過了，秦堯感到窒息。他希望此刻突然世界末日多好，那麼他就不用面對這一切了。

秦堯胃里翻江倒海，看著面前的小牛排，只覺得頭暈目眩，想要嘔吐。于是，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麼了？覺得不好吃？”蘇知遠平靜的問道。

秦堯再也玩不下去這種粉飾太平的游戲了，他抖著嗓子問：“你叫我來，不可能就是想吃頓飯吧？現在你都知道了，你到底要怎麼樣？別他媽挑戰我的耐心。”

“我想干什麼，來之前不是就說得很明白了。”蘇知遠把刀叉放在盤子兩邊，十指交叉撐著下巴。

他表情笑瞇瞇的，眼神深處卻沒有笑意。

“我花一萬塊買你一晚，你既然來了，不就是成交了？”

“等，什麼？！”秦堯這才明白，當時蘇知遠說的“吃一頓”并不僅僅是吃飯而已！

秦堯利欲熏心，再加上已經被蘇知遠擊碎了金錢觀，所以都沒有動腦子好好想一下：他這樣的一個小博主，怎麼可能會有人愿意掏1萬，就為了跟他吃頓飯。

“現在開始裝糊涂了是嗎？”蘇知遠還是笑，但說出來的話卻冷冰冰的。

“不，我，我真的沒想這麼多……”秦堯訥訥地解釋道，只覺得頭皮發麻。

他自己說得勉強，蘇知遠的表情也像是根本不信。

“因為對面是我，所以說沒想這麼多。如果是個陌生男的，怕是已經滾上床了吧？”

蘇知遠的微笑一動不動，盡管這個表情絕大部分時間都鑲嵌在他臉上，但從未像此刻那樣令人毛骨悚然。

秦堯感覺自己的心臟，跟隨著對方的呼吸節奏，無法自拔地狂跳不止。

“我沒……”

“你知道嗎，秦堯，有的時候我真的挺恨你。”

蘇知遠看著面前的盤子，輕輕地開口說道：“你說你討厭肢體接觸，但是跟女生在一起的時候卻不是這樣。你說你喜歡女的，所以我退讓了很多。結果拒絕我，轉頭卻可以給隨便什麼家伙當表子。”

秦堯磕磕巴巴地打斷了他的話，“蘇知遠，我沒……”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惹到你。不過無所謂，我也不是很關心了。”

“別一個人唧唧歪歪！你他媽聽我說話啊！”明白蘇知遠到底誤會了些什麼，秦堯急得直接爆出粗口。

“嗯，那就走吧。”蘇知遠起身，把自己的卡其色風衣搭在手臂上，“到地方之后你可以慢慢講，如果你能講得下去的話。”

“去……哪啊？”秦堯愣愣地仰視著他。

“賓館。”

秦堯感覺自己的大腦宕機了，半晌，才發出一聲勉強的笑。

“我不去，我才不去。”

“走吧。”

“我不去！你神經病吧蘇知遠！我為什麼要跟你去賓館？！！！”

蘇知遠嘆了口氣，就像是面對一個耍無賴的孩子。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直接甩到秦堯懷里。

信封有一定的厚度，但是卻沒有封口。從這麼遠扔過來，里面的東西撒得滿地都是。

是照片，二三十張照片凌亂地掉在桌子和地面上。

那些露骨的、低俗的、曖昧的……那些趴在桌子上、掀起衣服、躺在床里的……

照片里的男人不像個男人，而像個賣弄肉*的“雌性”。任誰看見都會覺得，這家伙肯定被無數男人從里到外滋潤過了。

“今晚又腰疼”和“秦堯”的形象交織在一起，那個他最想要割舍的身份，卻徹底和他融合，再也分不開了。

“你在干什麼！”秦堯幾乎是吼出來，他狼狽地撲向那些照片，瞳仁不安地顫抖著，“別看！別看了！”

就好像把它們趕緊撿起來，用身體擋住，便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所以說，秦堯，我不是在請你。”蘇知遠笑瞇瞇地說，“我是在威脅你呀。”

跟著蘇知遠上了車的時候，秦堯腦子里還亂得像團漿糊。

直到車子發動的引擎聲響起，秦堯才仿佛被抽了一巴掌般，神智恢復了一點清醒。

他居然真的……跟來了？

難道接下來要和蘇知遠去賓館嗎？

不行，和男人做什麼的，絕對不行！

可是自己博主的身份被蘇知遠知道了，蘇知遠不像張澄，他會不會真的把這件事告訴別人？那自己要被他威脅一輩子嗎？

怎麼辦，趕緊想個辦法！媽的時間不多了，我趕緊想啊！

“你這個賬號做多久了？”突然，蘇知遠漫不經心的聲音傳到了耳朵里。

秦堯轉過頭看他，蘇知遠始終直視前方，似乎只是隨口一問。秦堯不敢不回答，硬著頭皮說：“兩年多了。”

“幾乎是一上大學就開始做了啊。”

“嗯。”

“為什麼要做？缺錢？”

“對……”

“呵，抱歉，問了個無聊的問題。

”蘇知遠說，“除了缺錢，還能為什麼。我差點忘了，只要給錢，你什麼都干的。”

被對方這麼嘲諷，秦堯也只是咬緊了牙，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