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提著個大塑料袋,里面全是地瓜干和臘肉。
她這副打扮,引得其他同學路過的時候紛紛側目。
秦曦渾然不覺,秦堯卻漲紅了臉。他不想再讓其他人看到姐,于是二話不說把她拉到了一個角落里。
“你怎麼來的?你來干什麼?”秦堯問。
“我就來看看你。”秦曦尷尬地把手汗在衣服上抹了抹,“我好像沒來看過你幾次。”
“不是沒來看過我幾次,是一次都沒來過。”秦堯冷冷地糾正道。
就連入學當天,都是秦堯一個人大包小行李的自己搬進了宿舍,自己打掃床鋪的灰塵,自己去簽到領物資。
那個時候秦曦都沒來,現在說什麼想來看看?
“我這不是知錯能改嘛,走,堯堯,到飯點了,姐姐請你下館子!”
秦曦拉著秦堯的手就走,秦堯用了點力氣,死死定在原地。
“我沒錢。”他低著頭說,嗓子有點啞,像是許久沒有喝水。
秦曦愣了下,然后趕忙說:“姐姐帶你去吃飯,還能讓你花錢?我請客,走走走。”
“我沒錢。”秦堯又重復了一遍,“如果你要借錢,我一分都拿不出來。”
空氣突然陷入了安靜。
很快,秦曦強笑一聲。那笑容在秦堯看來僵硬又扭曲,像是用肌肉牽動起嘴角,硬生生拉起來的一樣。
“你怎麼會沒錢?”秦曦往前踏出一步,加快了語速,“家里的存折在你這,里面有老宅拆遷的錢,還有爸的死亡……”
“我他媽說沒有就是沒有!秦曦,你他媽又在外面干嘛了?!”秦堯忍無可忍,又快又急地罵了出來。他一句話用了兩個“他媽的”,即便如此,也壓抑不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
洶涌而上的狠厲把眼前都染紅了,血液快速沖擊耳膜,耳朵里嗡嗡直響。
“我其實最近做生意欠了點錢,我……”
“你做個屁的生意!你要是能做生意老子把名字倒過來寫!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我沒賭!真是做生意賠了!我和朋友合資開了個皮料廠,結果倒閉了……”秦曦說謊的時候,習慣大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擦。她此刻又在磨個不停,而本人根本沒有意識到。
面對沒有一句實話的姐姐,秦堯絕望又煩躁。他不想再聽對方說一句話,轉身就要走,結果卻被一把抱住了胳膊。
“堯堯,你聽我說!你得幫姐,這次你真得幫姐!最后一次了!”
秦堯嘆了口氣,然后艱難地問:“你欠多少?”
秦曦張張嘴,又閉上了。明明是姐姐,在弟弟面前卻慫得跟孫子一樣。想到以前他那說一不二的老姐,秦堯心里忽然五味雜陳。
“四,四萬。”
“上個月我不是給過你四萬了嗎?沒收到?”
“……又欠四萬。”秦曦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什麼?!”秦堯直接喊了出來,他感覺血壓飆升,緊接著頭暈目眩,有點站不穩腳。
等他回過神,謾罵像是流水一般從自己嘴巴里喋喋不休冒出來:
“秦曦,你是不是覺得,我賺錢很容易?四萬隨手就拿出來了?別說你弟是學生,就算你弟現在在公司里當高管,也沒法月月給你四萬!我一個人打三份工,在學校又跑腿又當狗,你弟我就差……”
就差給有錢人賣屁股了!
我以后想有個家啊!當過鴨子,我怎麼在老婆孩子面前直起腰?!
你要折辱我到什麼程度啊!
本來秦曦很卑躬屈膝,但聽著秦堯咄咄逼人的指責,很快就暴露本性了——
“那是你活該!”
秦堯猛地愣住。
“家里的存折還有八萬,我知道的!這筆錢,本來就有我賺的一半!你攥在自己手里,還跟我抱怨自己多辛苦多辛苦,你自找的!”
“這筆錢給你,你拿去賭完,媽等死是不是?”
“我到時候再賺!”秦曦打斷了秦堯的話,伸手狠狠推搡了他一把,“我就問你,你到底給不給錢?”
“你想都別想。”
“給錢!把我的錢給我!你還想吞姐姐的錢?你要不要臉了啊秦堯!!!”
學校里都是秦堯的同學,秦堯要面子,秦曦卻可以不要。她大聲叫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但是她卻絲毫不覺得臉紅。因為她就要別人都看著,這樣秦堯才能妥協。
秦堯此刻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鬧市區示眾一樣。他一秒鐘都待不下去,可是也不愿意退讓。
于是他轉頭就走,把秦曦一個人扔在了原地。
“你給我回來!”秦曦追了上去。
“你放手!”
兩個人在男生宿舍樓底下拉拉扯扯,秦曦就像是塊狗皮膏藥,怎麼都甩不掉似的。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調子——
“秦堯?”
秦堯呼吸一窒,猛地轉過身,便看見了手里正抱著一沓材料的蘇知遠。對方低下頭,看著秦曦抓在他手腕上的手。
那一刻,秦堯真想死了算了。
他在自己最難堪的時刻,遇到了最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難堪的人。
36我們只是普通校友
秦曦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臉這麼漂亮的男人。漂亮卻不女氣,讓人移不開眼。
但比起拿到錢,她此刻也顧不得這些了。看到秦堯的反應,她就知道自己弟弟在乎這個人,于是立刻走上去,扯蘇知遠的袖子:
“這位同學,你給評評理!他霸占著我的錢不還我,那都是我掙得血汗錢啊!全給他吃香的喝辣的了!我問他要,他還罵我,這是做弟弟的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