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河拉開她床邊的椅子坐下,看著面前這個虛弱的女人,一腔仇恨不知該如何發泄,道德感太高的人往往會因為內耗而感到痛苦。
如果是楚煬的話,才不會去考慮自己的仇人是不是一個完美的犯罪分子。
楚煬不會去糾結你曾經是不是個好人,只要你傷害到了他,那麼你就是個該死的煞筆。
江星河腦海中閃過一瞬alpha炸毛的樣子,心情好了一些。
“你既然確信毒蛇愿意為你拼命,為什麼還要背叛他?”江星河凝視著她,輕聲開口。
omega的視線落在刀疤脖頸的那道疤痕上,有些猙獰,和刀疤白皙的肌膚格格不入。
手法很專業,沒有很深也沒有很淺,完美避開了大動脈,會讓她感到死亡般窒息的恐懼,但不致死。
江星河自然不會相信這只是個失誤。
毒蛇并不是差點兒沒殺死她,而是壓根就沒想要她死。
刀疤微弱地掀開眼皮,露出一雙失去神采的眸子,沖著江星河露出淺淺的笑容。
她保養的很好,皮膚緊致,長卷發也很有光澤,能在逃亡途中還有精力去做美容,能看出毒蛇對她愛護有加并且有些縱容的味道。
“江部長,難道他對我好,我就要原諒他曾經對我的惡嗎?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畫等號的,傷害就是傷害,如果沒有腺體販子,我會大學畢業,會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許會遇到彼此相愛的人。”
刀疤的手輕輕覆上自己的小腹,指尖顫抖,眼眶中含滿了淚水,順著臉頰流下,砸在她的手背上,聲音已經哽咽:“我本該擁有普通平凡的幸福的,不是嗎?”
江星河冷淡地看著面前這個淚如雨下的女人,不知道該怎麼回復她的話。
本該?
普通平凡的幸福?
如果面前這個女人當初沒有反水,江星河仍然會是一家三口,江承和蘇池都答應他次年就申請調回FAO聯盟了,就差這麼一點兒。
就差一點兒……
他也會好好的去上大學,去學他喜歡的專業,拿鋼筆的手不會去拿槍,身上不會沾染血腥,晚上也不必受噩夢侵擾……
就連楚煬,也不必獨自等待他四年之久。
你委屈!你無辜!那我呢?!那我呢?!
那我的幸福誰來還給我?我的父親誰來還給我?!
我的人生又有誰來賠給我?!
優質alpha被迫分化成劣質omega那段信息素失衡亂竄刺入骨髓的痛苦誰又能替我承擔?!
Omega的內心在咆哮,握拳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掌心,但微弱的疼痛壓不住上涌的憤怒,他咬住自己口腔中的軟肉,直到鐵銹味襲來,才平和了心底那陣焦躁不安。
“四年前,你出賣了我父親,撕爛了成千上百的家庭普通的幸福,你所享受過的優越生活,都是建立在別人的血和生命之上。”
江星河面上沒什麼波瀾,他輕聲開口,在寂靜中砸開一條裂縫,透著刺骨的寒意。
“許禧,你現在還覺得自己無辜嗎?”江星河沒有叫她刀疤,而是叫了她的名字。
刀疤的淚水更加洶涌,上一次叫出她完整姓名的人,還是蘇池。
在腺體集團,每個人都只會叫她大嫂,好像許禧這個人徹底從這個世界被抹去了那般。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法律不會原諒你,我父親不會,我更不會。
”江星河從椅子里站起身,平靜道:“但我還是希望你能養好身體,活著等待法律的審判,吃點東西吧。”
隨著房門關閉發出“咔噠”的聲響,刀疤看向床頭柜上那碗海鮮粥,鐵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她雙手捂住了臉,痛苦的嗚咽聲從她的指尖流出。
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地獄與光明不過一念之差,但相隔甚遠。
江星河心里清楚刀疤苦難的源頭來自于腺體販子,可蘇池向她伸出過援手,但她不僅沒有抓住,還刺了蘇池一刀。
從那一刻起,年輕善良的許禧就死在了那輛面包車上,活下來的只有FAO聯盟S級通緝犯“刀疤”。
江星河從刀疤房間出來的時候,楚煬正倚在門外等他,漆黑的眸里帶著憐惜和心疼。
看到omega后,楚煬用手指點了點他濕潤的眼尾。
Omega微勾了下唇,想做出無所謂的表情,但最終還是塌下挺直的肩膀,靠在楚煬懷里。
“煬煬,直到今天,我才徹底明白了這份工作的意義,就是讓賽斯少一些像刀疤這樣的悲劇。”
楚煬輕輕撫摸omega的背部,低頭親了親江星河的偏軟的碎發,輕聲道:“嗯,我為你感到驕傲,寶貝兒。”
“謝謝。”江星河忽然仰頭在楚煬的嘴角蜻蜓點水留下一吻,楚煬一愣,甚至忘了回應。
江星河難得主動親他,楚煬的耳尖簡直要著火,平時自己耍流氓沒覺得有什麼,怎麼被omega親一口還有點害羞了呢?
Omega伸手彈了下alpha的耳垂,輕笑道:“團團還挺純愛嘛。”
楚煬捂了下自己的耳朵,低聲道:“你要記住!要不是地點和時機不對,我一定讓你……我,哎!我,江星河!你別跑!”
Alpha快步走上去跟在江星河身后出了門,黑豹大隊和代號J他們幾個分配好任務已經各司其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