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他不明白死亡的含義，只是覺得父親的手好冰，小陳徹用自己的小手努力去包裹住父親的大手，卻連一絲溫暖都傳遞不過去。

陳徹眼眶一熱，他腦海中父親的臉已經有些模糊了，即使一次又一次地通過照片刻意銘記，也抵不過時間沖刷的速度。

陳順昌合上相冊，對上陳徹微紅的眼眶：“去哪了？這個點才回家。”

陳徹偏頭擦了下眼淚，帶著點鼻音：“去醫院看了個朋友。”

“哦，我聽說你最近用功了很多，連酒吧都去的少了，總算是長大了些。”

陳徹坐在沙發邊上撓了下眉毛，難得他爸夸他一次，但他很心虛，因為他最近不怎麼去“色戒”是為了躲季風。

“小徹，爸爸一直在想，是我沒給你一個好的榜樣所以你才不喜歡婚姻嗎？”

陳順昌年輕的時候一心撲在工作上，認為讓家人衣食無憂就是最大的愛意，等到愛人去世才后悔莫及，與自己的孩子也鮮少有共同語言。

“爸，如果我喜歡上一個alpha……”陳徹一驚，心里話不知道怎麼就從嗓子眼里冒了出來，慌張地看著陳順昌眼里浮現出的震驚神色。

陳順昌深深地看著陳徹，似乎想從他的眼中抓取什麼信息：“你不是一直交omega男朋友嗎？”

我去我去！怎麼就說出來了？瘋了瘋了！一籃芒果就給拿下的蠢貨！

Alpha真想以頭搶地爾，直接撞死算了！

“我……開玩笑的，哈哈，我一直都不太著調，您別多想。”

陳順昌從抽屜里翻出一顆降壓藥，就著溫水咽了，眼神復雜：“不會是楚煬吧？人家可是獨生子！”

陳徹額頭滑下三道黑線，腦海中聯想了下如果楚煬要親他……太惡心了！

Alpha起了一胳膊雞皮疙瘩，抖了抖：“怎麼可能？！爸，您可真敢想。”

陳順昌肉眼可見得松了一口氣。

“爸，挺晚了，我……我去睡覺了，您也早點休息。”

陳徹拉開書房的門就往外沖，身后傳來陳順昌的聲音：“如果是好人家的孩子，可以帶回家給我看看。”

陳徹腳下一頓，驚訝地回頭看向他爸爸：“爸，這麼開明的嗎？”

“這還是你第一次跟我說喜歡某個人，如果這個人能讓你收心踏實生活……”陳順昌的手撫在相冊中他妻子笑著的面龐上，沒再看陳徹。“行了，去睡覺吧。”

陳徹忽然覺得他爸爸有些老了，心里一陣酸澀，輕聲道：“謝謝爸爸。”

關上書房的門，正好碰到出來倒水喝的陳璟，記憶中那個小粉團子什麼時候抽條長成這麼大高個的？

陳徹有些感慨，他陪家人的時間太少了。

Alpha伸出手拍拍陳璟的肩膀，難得溫柔道：“以后想要什麼就跟哥說，哥都給你買。”

陳璟捧著水杯一愣，神情復雜地凝視著陳徹：“哥，你是不是絕癥了？咱家有錢可以治的！別灰心。”

心里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兄友弟恭不存在的。

“……我抽死你！”陳徹心里頭那點子歉意消失殆盡，抬腳踹向陳璟的屁股。

陳璟杯子里的水晃了晃，有幾滴濺在了地上，他揉著屁股，屁顛屁顛跟陳徹進了臥室，“爸爸跟你說什麼了？我看你怎麼好像哭了呢？”

“誰哭了？我一個猛男怎麼可能會哭？”陳徹連衣服都不換，直接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小璟，你有喜歡的人嗎？”

陳璟果斷道：“沒有。”

“嘖，你再仔細想想。”

陳璟倒還真仔細想了想，把他腦海中認識的omega想了一遍，最后記憶定格在一個身上有著淡淡白茉莉信息素的人身上，是他喜歡的味道。

但是臉有些記不清了，應該不算。

“真沒有，你有喜歡的人了？哥，你這個花心大蘿卜終于被人給拔出來了嗎？這得帶出來多少泥啊？算了，洗洗還能要。”

陳璟嘟嘟囔囔說了一大串，拿著手機往旁邊挪了挪，防止陳徹揍他。

但是陳徹并沒有什麼動靜，只是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小璟，你說我要是跟alpha好了怎麼辦？”

陳璟打游戲的手一頓，頭都沒抬一下：“害，好就好了唄，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徹眼眶一熱，沒白疼這個弟弟！以后他的財產都給小璟！心里的感動無法溢于言表。

陳璟又補充道：“你已經夠混了，也不差這點兒。”

陳徹：“……”

早上七點半的鬧鐘一響，錢姨的敲門聲隨之而來：“少爺，起床準備上班了。”

陳徹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走進衛生間洗漱，看著鏡子里的小卷毛嘖嘖感嘆：“真帥！”

他有點自來卷，但是只卷發尾，非常符合他騷包浪子的形象。

陳徹換好衣服從臥室出來，看著餐桌上的養生早飯，撇撇嘴：“錢姨，我有事先走了，就不吃了。”

錢姨追著他送來兩個包子：“早上哪能不吃飯呀？吃個包子。”

陳徹笑著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知道啦！謝謝錢姨，我走啦！”

錢姨目送著陳徹的法拉利消失在拐角，才回了家門，正好碰到陳順昌下樓。

“小徹走了？”

“是的先生，少爺說他有事。

”

陳順昌拉開餐椅坐下，冷哼道：“他就是不想在家吃飯，對了，聽說小徹昨天回家帶了一籃芒果？這臭小子還真是長大了，一會給我切一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