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這個過程我感到極度難堪。

我明明把公司做到了上市！

我明明成了本市杰出青年企業家！

我明明是那麼一個牛逼的霸總！

向清寧不過是個狗屎一般的人，他卻低頭攥住了我的人生和幸福，往里戳了根擊碎我自尊的管子。

我猜這個過程里，向清寧頂著那二十多道實習生的目光必定開心極了。

他一定在愉悅地想：你小子也有今天！

我喃喃道：「我為什麼沒有死在手術臺上呢？」

「清個尿道結石而已，死不了人。」向清寧眼睛彎彎，像極了狐貍。

「你他媽！」我說，「有能耐你也在尿道長個結石試試？」

「哎喲，沈總認出了我？」向清寧拉下口罩，露出了那張帶著幾分邪氣的臉。

若非襠下虛弱，我現在特想跳起來暴打一頓這個人。

而他卻和顏悅色道：「別來無恙，沈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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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咬文嚼字，別來無恙。

我垮著個臉：「鄙人有恙，你操刀的，還帶著二十多個實習生。」

向清寧無辜道：「不是我帶的，最近來急診的實習生很多，一聽說有手術就都來圍觀了。」

我咬牙道：「那你可以讓他們都出去！」

向清寧道：「主任都發話讓他們看了，我哪有權力阻攔人家對知識的向往。」

見我表情不曾放松，他忽然朝我湊近。

我驀然睜大眼，牽扯到傷口了……

痛出淚花的時候，我感覺到淺淺的鼻息吐在我耳畔：

「怎麼，氣不過？要不我也脫褲子給你檢查檢查？」

我痛得話不過腦：「好啊！你倒是脫一個給我平衡平衡！」

剛說了騷話，騷勁兒全在臉上的向清寧陡然失了笑意。

我的目光極其犀利地射向他。

他被我看耳根有些泛紅：

「你真、真想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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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盯著向清寧，只是因為下邊太疼。

我不想在他面前失去表情管理，只能干瞪眼。

可誰想，向清寧居然臉紅了。

我的痛楚漸漸地消下去了，思緒也漸漸地回來……

不是，我剛干嘛來著？

讓一個醫生在病房里脫褲子給我看？

看著他發紅的臉，我臉上也莫名地燙起來。

一時間，病房里的氣氛有些焦灼。

忽然，向清寧道：「好吧。」

隨即，他修長的雙手撩起白大褂的衣擺，伸向了褲子！！！

我一個瞳孔地震。

他來真的？

我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下身……

眼睜睜地看他掏出了手機。

二維碼懟到我面前，他說：「加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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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得燦爛：「想什麼呢？你不會真的在期待我脫褲子吧？我身為醫生怎麼能在病房里脫褲子胡鬧？」

我幾乎毫不猶豫：「不加！

「本人微信列表擠得很，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躺進我的朋友圈。」

向清寧笑著把手機收了回去。

「雖然手術結束了，但你恢復得如何還得觀察。

「如果傷口沒恢復好，很可能發炎，繼而產生尿路感染、腎功能衰竭等嚴重的并發癥……

「更何況事關你的下身，影響到了某些功能……

「你不會想日后大家聽到沈涵之的名字，第一個念頭是：你不行吧？」

「住口！」我打斷他。

「我加。」我屈服了。

向清寧如愿地擠進了我的微信列表，還發了一串他的手機號。

「我說那些可不是為了威脅你，」他說，「作為一個醫生，關心病人是我的職責。」

「如果你有什麼情況，可以通過微信第一時間告訴我。

「更何況你的一手病歷由我建立，手術也由我親自操刀，誰也沒我了解你的情況。

「你要是因為忌憚我換了醫生，產生損失的可是你自己。」

……

他說的是實話。

但他說的那些，讓我夢回檢查和手術室……

「把褲子脫了，腿抬高點。

「放松，放松~

「等下疼就說出來……」

想到他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想回到學生時代，問問十七歲的自己：「你相信有一天向清寧會對你說出這些話，牢牢地抓住你的下半身嗎？」

而現在的我只能亮出一口白牙假笑：

「向清寧，憑咱倆多年的同學情誼，你不會對我落井下石的對吧？」

向清寧正色道：「那是當然，手術動完到現在我有害過你嗎？」

很好，我擁住他熱淚盈眶道：

「兄弟，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在你是我的再生父母，等我順利出院了我給你打一面錦旗，必然讓你在辦公室里風風光光！」

懷中人身體一僵，自言自語道：「過去的……真的能過去嗎？」

我沒聽清：「你說什麼？」

向青寧搖搖頭道：「沒事，好好休息，這樣才能恢復得更快。」

9

住院這段時間，我收到最多的微信消息都來自向青寧。

【多喝水，不可以喝飲料，尤其是咖啡。」

【飲食清淡，你還有胃病，不可以吃辣。】

這類中國人人盡皆知的保養小 Tip，向青寧每天都要提醒我一次。

甚至有時候，他還會發鏈接讓我給他的并夕夕來一刀。

第一天的時候，我忍不住問他：

【你們醫生都那麼閑的嗎？】

向青寧秒回道：

【也不是很閑，但比起沈總這樣的大忙人，喝水的工夫總是能騰出來的。】

我懷疑他在陰陽我。

【你一天天地轟炸我微信是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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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很久才有回應。

【我希望你早日康復，早點把錦旗給我送來，我指望這評職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