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眼的前一刻,我看到玉成塵接住了我。
我嘲諷地想,他為了那個心愛的小徒弟,應該會將我千刀萬剮吧。
再次醒來,陣陣藥香令我頭暈目眩,我望著熟悉的地方,輕輕蹙了下眉。
這不是希夷境的雪牢,這是……青溪峰后山的密室?
墻上的小人畫隨著時間而模糊不清,是我十四歲第一次拿劍時雕刻的。
沒有把我送進雪牢,玉成塵是想親自清理門戶嗎?
藥香的味道再次從遠方飄過來,甜膩香氣讓我深感不適。
我抬手試圖捂住鼻子,卻發現四肢都被綁上了金鏈。
衣服也被換了,只著一層薄薄的里衣。
我嘗試掙脫鎖鏈,卻驚愕地發現自己的靈力在漸漸消失。
玉成塵到底想干什麼?
一刀一刀把我切成片折磨死我?
四肢越來越無力,到最后,我胳膊都抬不起來,只能無力地半靠在床頭。
在我意識渙散之際,門打開了,腳步聲緩慢。
我張開嘴小口小口喘氣,抬起沉重眼皮看向來者。
那張熟悉又俊美無儔的臉一如既往神色冷淡。
我無力勾起一個挑釁的笑:
「瓊琚,來給你的好徒弟復仇了?」
玉成塵抬手,層層疊疊的帷幔落下,形成了一個昏暗閉塞的環境。
他寬厚的手掌落在了我的頭上,慢慢地撫摸著,像對待什麼珍貴物品。
心中委屈頓時涌上來,我咬牙撇開頭,忍住眼中淚意,冷聲道:
「我都在你手上了,還裝什麼?要殺要剮隨你便。」
玉成塵發出一聲低嘆,雙手抱住我的腰,直接把我拉進了他的懷里。
鎖鏈隨著我的動作整整作響,一個淺淡的吻落在了我的額間。
轟隆一聲,我的腦子炸開了。
是玉成塵瘋了,還是我瘋了?
我震驚地抬頭去看他,想張嘴說些什麼,但他的手覆在我眼睛上面,唇邊傳來冰冷柔軟的觸感。
我徹底蒙了。
玉成塵輕嘆一聲,聲音低沉又沙啞:
「棉兒,都是師尊的錯,師尊讓你受委屈了。」
5
我被他的動作弄得許久都沒有緩過神。
「玉成塵,你瘋了?」
我掙脫不開他的懷抱,只好輕聲詢問。
難道是周盈遇害刺激得他腦子不正常了?
不應該啊,周盈只是金丹被廢,又不是死了……
他抱著我的手收緊了些,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道:
「還痛不痛?」
他的關懷讓我心頭發酸。
可甜膩藥香再次縈繞在鼻尖時,我神智立馬清醒過來。
我繃緊神經,語氣冰冷:
「師尊,你倒也不必為了周盈出賣色相。」
「我并未對他做其他事。周盈根基不穩,一時間沒醒過來很正常。」
他望著我,眸底一沉。
我頓時心中一疼,但面上無動于衷,倔強地直視他。
想再說些什麼時,小腹傳來一陣酥麻感。
我頓時愣了,難以置信地抬頭,卻看到玉成塵的耳尖紅了。
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憤怒至極的情緒,這東西是綿骨香?
綿骨香,一種催情藥物,雖無害,但藥效極強,并且用靈力壓制不下去。
玉成塵竟然給我下情藥?
這簡直……簡直荒唐至極!
我悶哼一聲,眼尾通紅,幾乎是傷心欲絕地喊他:
「玉成塵!你知道我心悅你,所以故意羞辱我嗎?」
眼中霧氣叢生,我眨眼,一滴眼淚落在他袖子上。
他看上去有些無措,冰冷面龐上出現一絲裂痕,他低聲解釋:
「你體內靈力暴漲,如果不及時處理,靈脈會被撐爆。」
我的理智早就在意識到他給我下情毒的時候徹底燒沒。
我忍著那股奇怪的感覺,語氣憤恨:
「那就讓我死!讓我墮入殺戮道!讓我成為爐鼎供別人使用啊!」
我口不擇言,故作恍然大悟:
「哦,師尊原是這個心思,想讓我當你的爐鼎對嗎?」
玉成塵臉色慘白,我看著他失望委屈的眼神,心中憤懣更甚,聲嘶力竭:
「瓊琚!你有什麼資格委屈?」
「暗戀你四百年的人是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悅之人對別人好,暗地里吃醋的是我!月圓之夜被心魔困擾的也是我!」
我喘著粗氣,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掉落,聲音顫抖:
「被你一劍刺傷,被你綁在床上羞辱的人還是我……」
發泄完后,我低下頭去,嗓音嘶啞:
「罷了,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我閉上眼睛,自暴自棄地說:
「想做什麼就做吧,反正我早就想嘗嘗師尊的滋味了。」
6
玉成塵靜默幾秒,雙手捧起了我的臉,與我額頭相抵,聲音苦澀沙啞:
「我從未那樣想過。」
「殺戮道不被天道所容,從未有修道者渡過雷劫。所以,只有……這樣,我才能救你。」
我睜開眼,他眼底的哀傷刺痛了我。
原來相處四百年,他對我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情分在的嗎?
我苦笑嘲諷他:
「那你可真是個盡職盡責的好師尊。」
他面對我的冷嘲熱諷沒再說話,只是又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望著這個如月宮仙子一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男人。
他此時面頰通紅,平日里寒霜一樣的眼睛仿佛被情欲溫熱化開,望向我的目光深情似水。
讓我生出那麼點他可能也心悅我的錯覺。
我躺在他身下,再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