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火》第6章

自此再也沒有聯系。

所有的不對勁,所有被我忽視的蛛絲馬跡,在這一刻才終于鋪天蓋地般向我席卷而來,幾乎要把人壓得喘不過氣。

玻璃杯落到地上,摔成了一堆碎片,我猛地把手撐在琉璃臺上。

我問起季硯以前的事情時,他的遲疑和支吾。

在宴會上碰到顧庭深,他欲言又止,沒說完的那句話:「我們以前……」

還有剛才,他說:「梁彧安,你不記得我。

「你對我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但竟然和他在一起過,憑什麼?」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如果季硯當初騙了我呢?

如果當時,我忘了的那個很重要的人……根本不是他呢?

21

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凌亂的襯衣,我才推開門回到了房間里。

顧庭深一看見我就又湊了上來,把頭埋在我的肩上,悶著聲音:「去哪兒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二話沒說就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我疼得倒吸一口涼氣,蹙眉推開他:「你他媽屬狗的?」

顧庭深怔了一下,慢慢松開桎梏,眼眶紅紅地看著我:

「你為什麼這麼狠心?

「我們這麼久的感情,你說扔就能扔。

「好不容易又見面了,你還根本就不記得我。

「我大三開始接手家里的公司,那年有個項目出了問題,我飛到國外處理,聽說你出事后,我連夜改簽了航班趕回來,可是回國才知道你已經和季硯在一起了。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偷偷摸摸,不敢告訴第三個人,和他在一塊兒了倒是恨不得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

「我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你們在一起了,但甚至沒有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過。

「梁彧安……」他冷笑了一聲。

「那你當初在教學樓和我接吻又算什麼?算你他媽的白嫖老子?」

一聲驚雷響起,窗外下起了雨。

顧庭深停下來,猛地伸手死死抓住了被單,喉間溢出壓抑的輕喘。

我錯愕地看著他,腦子里記起重逢那天,在我的診室里。

看起來西裝革履、人模人樣的顧庭深淡淡地告訴我:

「我說,我在下雨的時候。

「會特別希望有人來親我。」

現在是, 下雨天。

我伸手按著他的后腦勺,讓他把頭低下來, 然后抬眸,仰頭親了上去。

窗外瓢潑大雨。

室內寂靜至極,除了間或響起的細微的曖昧聲響, 旁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好像就連時間的流速都開始變得緩慢。

……

一吻結束, 我緩緩退開。

看了眼腕表, 突然想起來之前任職的診所里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

于是我爬起來穿上外套就想走, 好像一個拔那什麼無情的渣男。

顧庭深在身后叫住了我。

他衣衫不整, 抱著被子。

粗略一看, 一副被我糟蹋了的樣子。

「梁彧安。

「你又想走?你白嫖上癮是嗎?」

「你乖乖自己待一下,好嗎?我真有事兒。」

「好。

「那你先告訴我,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什麼關系?

好朋友之間會接吻嗎?

我走到一半, 又折回去。

俯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算這樣的關系,可以嗎?」

22

后來季硯來找過我一次。

左不過是一疊聲道歉, 解釋當年的事情:

「我當時,只是意外撞見了你和顧庭深……

「我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會在那時候冒充他,」他苦笑了一下, 「但也沒裝太久,我待在你身邊, 總覺得自己像個冒牌貨。

我喝了口面前的咖啡,淡笑著告訴他:「不是像。

「你就是。」

由于我說的話刻薄又不留情面。

季硯來見我, 本來是想征得我的諒解,好讓自己的良心更過得去一些,結果反倒被懟得愈發面如菜色。

這次見面最終意料之外地不歡而散。

顧庭深把車停在外面等我。

我一打開車門,坐上副駕駛, 他就欺身壓了過來,細碎的吻落到脖子上。

清醒狀態下的顧庭深, 話沒有那麼多,只有冷冷地一句話:

「以后不許再和他見面。」

23

我離職以后暫時沒有找別的工作, 于是在這段時間里, 每天的主線只剩和顧庭深談戀愛。

年關將近時,聽說季硯的公司流動資金嚴重不足,企業不能正常運轉, 已經宣告破產, 后續或將被顧氏收購。

這不用想,也能知道是顧庭深的手筆。

但我們默契得誰也沒有提。

新年那天, 原本在外地出差的顧庭深開了七八個小時的車趕回來陪我過節。

站在落地窗前,能看見外面大廈的樓體上,于零點前五分鐘準時炸響的電子煙花。

我看著它們倏忽間盛開, 又猝然逝去。

人生中第一次在心底敬謝上天。

好在二十歲那年留下的遺憾,在二十八歲能有機會彌補。

繞了再大一圈,終究還是他。

這人間事,起落不定, 又沉浮萬千。

萬幸有人,與我相伴一程。

煙花落幕。

他在新舊年交替那一刻低頭吻住我。

「新年快樂,梁彧安。」

-完-

初夏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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