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好似學過變臉,剛還對著周闖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像那直扭扭地轉的大風車,轉頭對我擺起架子。
「教養?」我撐著頭看他,「養不教,父之過,這是你的錯啊,你要是看不慣去我爺爺靈前磕幾個響頭懺悔懺悔?」
「你是在跟誰說話呢?畜生東西!」
我爸氣血逆流,一拍桌子指著我鼻子罵。
還當我是小時候被他按著給我后媽下跪、扇嘴巴逼我叫媽的年紀呢?
我先不急著搭理他,轉頭平靜地問周闖:「吃完了嗎?」
周闖優雅地斂下狹長的眼,放下筷子。
心里:「老登,你看我老婆干不干你就完了!」
我點點頭,掂量著重量,一把把桌子掀了。
盤子、碗筷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
我后媽叫得跟打鳴似的。
「哥,你太過分了!」
鐘錫憤憤不平地指責我:「爸媽好意招待你們,你怎麼……」
「誰是你哥?族譜上有你名字嗎?」
這種貨色我眼神都懶得給,直接一腳給他踹跪下。
鐘錫猝不及防地跪倒,因為地上的油漬還滑出去一段,差點就吻我鞋面上了。
我圓滿了他的「差點」,按著他的后頸狠狠將他的臉搓進殘羹里。
「鐘家還沒野種說話的份。」
我壓著脾氣,聲音里還是透出點兒狠。
「差不多行了,鐘琮,你有點過了。」
出乎意料地,周闖吊兒郎當地開口,語氣聽上去似乎還有些不滿。
拳頭又硬了。
如果不是能聽見他的心聲,我連他一塊兒揍。
「阿琮好颯嗚嗚嗚,要不是這該死的人設和任務,我高低給這小子來一記窩心腳!」
「一家沒心肝的傻缺玩意!」
聽見周闖的話,我后媽眼神一亮,頓時夾著嗓子假模假樣地勸誡幾句,接著熟練地和稀泥。
傍晚下了暴雨,我和周闖被迫睡在這。
「你先洗?我先洗?」他問。
我下意識把手機屏往內扣了扣。
突然想到什麼,我玩味地挑了下眉:「你先吧。」
周闖繃著臉點點頭,繃著臉進了浴室。
內心傳出狗叫一樣的爆鳴聲。
手機那頭傳來一條回復。
「小鐘總,這件事我需要一點時間查一查。」
我回了個「盡快」。
浴室里傳來水聲,磨砂玻璃若隱若現印出剪影。
我盯著看了會兒,想起傍晚撞見的一幕。
周闖和我后媽,鬼鬼祟祟地聊著點什麼。
他們能聊什麼呢?
周闖洗得很快,浴室門拉開的時候造型跟走秀似的。
「我這樣看著不會很刻意吧?」
「怎麼樣才能讓阿琮注意到我漂亮的胸肌和腹肌呢?」
「會不會還是太保守?」
我真的……
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番他。
浴袍的領都快開成深 V 了,哥們。
以后看孔雀哪還用去動物園啊?看他得了。
「看什麼?」周闖故作不耐地嘖了一聲。
這狗脾氣。
我氣笑了。
突然有點期待周闖要是知道我能聽見他的心聲,會是什麼反應。
我難得起了點玩心,往他逼近了兩步。
「我!靠!要來了嗎?」
周闖心跳如鼓。
「啊啊啊我是半推半就還是欲拒欲還啊?!要不要掙扎一下?我要喊嗎?」
「你想干什麼?」周闖微蹙起眉。
我用一種極緩慢輕佻的目光,從他的額前流連到胸口。
手指順著浴袍的邊往下滑,感受他微微的戰栗。
「太!釣!了!」周闖內心住了個尖叫雞。
「身材不錯。」我毫無征兆地勾了勾浴袍,意味深長地打量幾眼,「有獎勵。」
6
一瞬間,我聽到了無數個不能播出的詞。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周闖這狗,私底下玩兒挺花啊。
「什麼?」周闖漫不經心地問,一臉「我對你要獎勵我什麼一點都不關心,這麼無聊的事我也就隨口一問」。
身體卻很誠實。
周闖的手指繞上浴袍帶子,悄咪咪扯開了本就松垮的結。
「我準備好了,請盡情地蹂躪我吧!」
我低頭掩蓋笑意,從沙發上抽出一早準備好的禮盒。
周闖 OS:「還有道具,阿琮好變態~」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我輕抬下巴,示意他打開。
周闖一把掀了蓋子。
「袖……扣?」他嗓子好像半路被人劈了。
看得出來很不敢置信了。
盒子是一對袖鏈式袖扣,純金打造的,上面刻了我們倆的名字縮寫——ZC。
我本來想隨便買點東西應付過去得了,挑的時候改變了主意。
這款是我找了設計師定做的,獨一無二。
設計師問我要什麼款式的時候,我糾結了挺久,思來想去確定了袖鏈式的。
老錢貴族感和他身上「莫挨老子」的氣質組合起來。
莫名刺激。
「嗯,」我眼里藏不住笑意,「我找人定做的,花了不少心思,喜歡嗎?」
「喜歡,費心了……」
周闖扯了扯唇,難得失去了表情管理,肉眼可見地失望。
心里的小人咬手絹哭唧唧:「你多會挑啊,一挑一個不吱聲!」
不遠處桌面上,我沒上鎖的手機屏閃了閃。
我微不可見地挑了下眉,開始解襯衫的扣子。
扣子解到第三顆,周闖反應過來了。
「你、你干什麼?!」
「當然是……洗澡,」我動作頓住,指尖停在胸口,「你在想什麼?耳朵好紅。」
周闖憋了半天,憋出來兩個字。
「熱的。」
「禮物你喜歡就好,回頭可以搭你婚禮上穿的西裝。
」
我說完,轉過身脫下襯衫扔進衣簍。
意料之中聽見了周闖春心蕩漾的限制級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