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沖下樓后,我本想打車離開。
結果剛走到門口,一群手拿單反相機的年輕人就朝我圍了上來。
「你就是安故里的緋聞男友吧!」
「顧繁?顧繁和安故里從大學就在一起了嗎……」
「不要臉的同性戀!你應該進精神病院!」
我被鏡頭懟臉,不斷有人伸手拉扯我,我僵在原地,直到一只有力的手將我拉出重圍。
我下意識地跟隨對方的腳步移動,蔣頌在前面幫我開道,瞅準機會,拉著我跑。
上車后,他一腳油門飆出停車區域。
「你,怎麼在這里。」
蔣頌聳了聳肩。
「我聯系不上你,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找你,網上有人說看到你出現在了安故里公司樓下,我就只能來這里碰碰運氣。」
我的一舉一動,居然都已經變成了透明的。
我驚魂未定,一時間,車里陷入了沉默。
蔣頌率先打破了安靜:「你住的地方可能已經不安全了,不介意的話,先回我家?我一個人住。」
我本想拒絕,但蔣頌立即打斷了我的念頭:「住酒店不是明智的選擇,酒店的工作人員不一定能對你的身份絕對保密。」
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但,我可以。」
我一時間忘記了拒絕。
他的臉上既沒有鄙夷,也沒有嘲諷,只有往常一樣真摯的笑容。
「謝謝。」
我稀里糊涂跟著比我小五歲的追求者回了家。
稀里糊涂地被他推進了浴室。
「你現在看上去一點也不帥,洗個澡吧,里面有一次性刮胡刀。」
等我回過神,自己已經站在淋浴頭下面了。
我現在是在干什麼?
我居然在追求者家里,洗澡?
11
我走出浴室時,蔣頌出去了。
我松了口氣。
換洗衣服放在門口,明顯是蔣頌的衣服,他比我高半個頭,尺碼也大了一號。
我感覺自己經歷的一切很不真實。
蔣頌說他一個人住,可這間公寓的面積和之前我和安故里的房子差不多。
剛畢業的學生,住在地段這麼好的高檔公寓,想必家里條件不錯。
我沒有嘗試了解過蔣頌,隱約記得同事說,他好像是空降進的律所,根本沒走面試程序。
我打開手機,在未接列表里,找到了我媽的 4 通未接來電。
我的父母生活在老家,一直以來,都以自己有個優秀的兒子而驕傲。
我沒跟他們坦白過自己的性取向,如今卻以這種方式公之于眾。
網友的謾罵不堪入目,如果他們看到了,我不敢想象他們會有多麼的傷心失望。
屏息凝神后,我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媽……」
「死小孩,你怎麼不接電話,還關機,我跟你爸要急死了。」
我鼻腔酸澀,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媽,網上的事情,你們,看見了嗎。」
我媽沉默了一瞬,語氣軟了下來,是我意料之外的溫柔:「看見了,所以著急要找你啊,你沒事吧?」
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視線一片模糊。
沒有預想中的指責與質問,我媽只在乎我有沒有事。
「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也不給我們發個信息。」
「你和你那個明星朋友,真的在一起了嗎?」
她像是怕我難堪,緊接著又解釋道:「媽沒有反對你們的意思,就是這個事情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們也只想知道個準話,別人問起來,我們也好答復。」
我壓抑住抽泣,張大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用力把眼里含著的淚擠干。
我爸媽向來不愛關注娛樂新聞,也不會微博沖浪。
一定是有人故意把消息傳給他們,向他們求證。
我可以想象那些人八卦的嘴臉。
他們倆本本分分半輩子,卻因為兒子的性取向,成為了親戚朋友們口中議論指點的對象。
我愧疚不已,她卻沒給我道歉的機會,連一句生氣的話都沒有。
「我跟他在一起過,已經分開了,以后也不會再有聯系。媽,對不起……」
我媽嘆了口氣,又像是松了口氣,我有些缺氧,出現了耳鳴的癥狀。
「說什麼對不起,你好好的就行,網上那些人最喜歡胡說八道,聽話,少看。」
「你最近忙不忙,要不,我跟你爸去看看你。」
我忙說:「不用來,忙,工作忙,過段時間,我回家。」
匆匆掛了電話,我靠著墻,難以抑制地號啕大哭。
如今我居無定所,父母來,我甚至不知道該讓他們住在哪兒。
此時此刻,我才真正意識到,自己錯得有多荒唐。
我早該和安故里做個了斷。
手機鈴又響,是一個陌生號碼,我直覺不應該接。
對方鍥而不舍地發了條信息。
【我是劉雅詩。】
安故里的未婚妻找我有什麼事?
電話再響,我選擇了接通。
「顧先生,方便見一面嗎?」
給蔣頌發了條信息,我來到劉雅詩約定的咖啡店見面。
劉雅詩開門見山:「顧先生,我想和你談個合作,畢竟,你我都是受害者。」
「什麼合作?」
劉雅詩微笑:「我想讓安故里身敗名裂,有興趣加入嗎?」
12
「坦誠說,你們的照片,是我發出去的。」
我大腦宕機了一秒,怒意燃燒。
「你有什麼目的!」
按照安故里的話說,他和劉雅詩之間,是所謂的合約婚姻,只是為了炒作,或者為了達成某種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