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工資給得也不是很高。
我跟裴亞開玩笑,說他這是出走半生,歸來仍是實習生。
裴亞倒是很開心,他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最后真的會從事這一行。
因為支付不起高額租金,他們的游戲工作室設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創意園里。裴亞為了上班方便,就在那附近租了一個小單間。
我特別不滿意。
「你可是我費氏總裁的男朋友誒!出來租房子就算了,結果就租這?你這讓我太沒面子了吧!」
裴亞哄我,說:「能省則省嘛,反正我一個人住,要那麼大房子也沒用。」
其實他這些年在費家,還在費氏擔任那麼重要的工作,怎麼可能沒攢下錢來。
只是他實在太軸了,我爸說從此以后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他就把自己賬下的財產清算了,還給了我爸。
我爸肯定也不要他那點錢,當時還氣哼哼地說:「裴亞這小子可以啊,還我這點錢,他就能心安理得跟我劃清界限了?」
我提醒他:「爸,是你非要跟人家斷絕關系的。」
我爸瞪我半天,最后還是憋住,沒說什麼。
這老頭就這樣,嘴硬得很。但我看得出來,其實時間過去這麼久,他已經有點后悔自己那天晚上說過的話了。
我就說嘛,我媽是個浪漫主義,她能和我爸相愛,我爸肯定也不會是什麼迂腐的人。
他就是一時想不開,不太能接受自己兒子突然愛上了一個男人罷了。
......而且,可能那天看見的畫面對他來說確實也挺大沖擊的。
「那你這床質量也不行,這墻壁,隔音也不好啊。」
我拍拍床,又拍拍墻壁,對著裴亞的小單間挑三揀四。
裴亞挑挑眉,「干嘛要挑質量好的床和隔音好的墻壁?」
我咕噥:「那你不肯跟我住大公寓,我還不得偶爾也紆尊降貴,過來陪你住小單間啊。」
裴亞一下子把我按在床上。
「那真是辛苦你了,費總。」
于是最后我知道了,其實這床......質量也還行。
隔音嘛......
反正他捂著我的嘴,我也沒發出什麼聲音來。
裴亞,一款純純的大尾巴狼!
24
自從轉行,裴亞經常是晝夜顛倒,忙碌程度比之過去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說,創業公司是不是都這麼沒人性啊。
周五傍晚,我又忍不住開著車,跨越大半個城市來接我那卷生卷死的男朋友下班,就為了后面兩天周末能和他多待會兒。
裴亞從創意園里往外走,我看見他捂著胃,臉色非常差的樣子,趕緊解了安全帶下車去接他。
「你怎麼了——」
我話都沒說完一句,裴亞就身形一晃跪下去,「哇」地吐出一口血。
我嚇得都懵了,后面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叫的救護車,又是怎麼跟著到的醫院。
裴亞被推進急救室的時候,我接到了我爸的電話。
他想問我周末回不回家吃飯,結果我一開口,一直忍著沒掉的眼淚嘩啦嘩啦往下砸。
「爸,裴亞剛才吐了好多血,他會不會死掉啊?」
半個小時之后,我爸趕到了醫院。
后來搶救室的燈光熄滅,我和我爸爭先恐后地追問醫生。
醫生疲憊地摘下口罩:「病人胃出血,產生了休克——」
沒等醫生說完,我爸用手杖瘋狂抽我。
「胃出血,啊,胃出血你就哭成那樣,搞得我他媽還以為是什麼絕癥!費云梁你是有病吧!」
醫生哭笑不得地攔住我爸。
「胃出血也不是開玩笑的,雖然不是絕癥,但也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
「那他現在怎麼樣了?」我怔怔地發問。
「放心,沒事了,但以后千萬要注意,可別仗著自己年紀就使勁糟踐自己的身體了。」
剛才我爸抽我的時候我都沒反應,直到聽見裴亞沒事,我的腦子才開始轉,整個人才又活了過來。
我感恩戴德地握住醫生的手。
「謝謝你醫生,你想要錦旗嗎?我明天就讓人給您送十面過來。」
醫生:「......謝謝,不用了。」
裴亞醒的時候,是老頭在病床邊守著。
因為我一晚上沒睡,被我爸趕回家休息了。
我勉強睡了一覺,馬不停蹄地往醫院趕。剛走到病房門口,聽見我爸的聲音,就停住了。
我爸:「咳,聽費云梁那臭小子說,你現在生活條件很艱苦啊。」
裴亞:「不會的費伯伯,只是為了上班方便,才在公司旁邊租了個小一點的房子。」
我爸:「我就知道這是他給我使的苦肉計!」
裴亞:「費伯伯,您不用擔心我......」
我爸:「我可沒有擔心你,但是,是吧,你費伯伯我又不是養不起你,你沒必要搞得這麼慘嘛。一天天的,又是租那種陰暗潮濕的小房子,又是吃不上幾頓熱飯,又是吐血的,你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呃,其實「陰暗潮濕的小房子」,「吃不上幾頓熱飯」什麼的,確實是我的苦肉計來著。
我果斷推開門,倚在門框上:「喲,您又承認您是我們小裴的費伯伯了啊。」
我爸給自己找臺階下,被我給抓個正著,臉上有點掛不住,健步如飛地離開了。
我坐到病床前面,板起臉,嚴肅地盯著裴亞。
裴亞的手一點一點摸過來,握住我的手,眨巴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