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旺盛得太過了吧!
枝條上密密麻麻地掛著風干的尸體,有幾個眼熟的,好像還在幻境里碰過面。
枝條插在尸體中的皮膚下,仿佛會動的血管般游走。
我捂住嘴,險些吐了出來。
「這特喵的什麼鬼東西?」
「鬼槐。一種極其殘忍陰毒的活人手段。」
煞三川的聲音冰冷,帶著怒氣。
「什麼意思?」
「槐樹養鬼,屬性極陰,若是將慘死的極陰女子魂魄養在槐樹里,物極必反,能使人還陽。」
「啊?那不是破壞了陰陽輪回?」
槐樹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枝條朝我伸了過來。
煞三川現身在我面前,至陽的存在,讓鬼槐感受到了威脅,立刻將枝丫收回。
蛇一般游入了最中心的尸體處,似乎插進了什麼身體內。
「先走,你打不過它。」
煞三川護著我往外走,到了門口,我卻停住了腳步。
剛才鬼槐收回的枝丫,插進的不是尸體,樹根的最下面滴著幾滴血液。
風干的尸體怎麼會有血液?
是活人!
「有人活著。」
大抵是李大叔兒子的,那三個失蹤的同學。
煞三川的眼神瞬間凌厲,回頭看去,果然是血液。
「鬼槐藏陰,險些被她騙過去了。」
但他看了一眼,又面無表情地拉著我繼續往外走。
「命數將斷,先管你自己。」
我瞪大眼睛看他:
「你不救人?」
煞三川以身鎮煞,應該本性純良,有活人怎麼能見死不救?
他見我停住,有些意外:
「他們目前和鬼槐融為一體,我若出手,他們馬上就死。
「我若不出手,他們還能多活片刻,命數將斷,是命數,三川不可改。」
我咬著唇皺著眉,看向地上的血液,低落的速度很慢,煞三川說得對,他們很快就要死了。
「那如果非要救他們,要怎麼救?」
「將鬼女從鬼槐中剖出來,切斷她控制鬼槐的能力,人還能救。」
我顛了顛手上的桃木劍:
「這個管用嗎?」
煞三川點了點頭,隨后皺著眉看我往樹前走。
「顧言,別去,叫青城山或者寶光寺的人來,也許還來得及。」
我扭過頭看他,壓下心中的恐懼,朝他笑著問了一句:
「煞三川,你不出手有你的原因,我不行,我怕我不去,晚上會做噩夢。」
煞三川曾經是地府的官員,是神仙,神仙講究不沾因果。
若是他出手,無論生死,因果就沾染其身。
所以他不出手,我可以理解。
但,我不行。
我雖然膽小,卻無法見死不救。
14
握著桃木劍的指尖發白,從手腕上扯下佛珠,心里念叨著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瑪德,鬼東西來打我啊!」
把佛珠丟過去,珠子變大,緩緩將鬼槐的樹干困在其中。
我拎著劍嗷嗷地沖了上去,然后被一樹枝拍飛了三米多遠。
「我靠!」
然后被煞三川瞬移過來抱住。
腹部受了一下子,險些吐出來。
我還要再過去,被煞三川抱住了,對面的鬼槐在拼命掙扎著身上的佛珠。
「別去,對我來說,你最重要。」
我扭過頭,目光堅定:
「煞三川,做人就是要活得坦蕩,絕不后悔。」
他的眼神望向我,呆住了,好像透過我回憶了什麼人一樣。
再次朝著鬼槐沖了過去。
接連被抽飛了幾次后,我勉強找到了鬼槐的樹枝攻擊的大概范圍。
趁她抓狂掙扎佛珠時,我再次用桃木劍割開攻擊過來的樹枝,沖了進去,將桃木劍狠狠地插進了樹干當中。
「啊啊啊啊啊!」
鬼槐發出了尖銳的叫聲,離得太近的我被震得頭暈目眩,喉嚨直犯惡心。
想把桃木劍往下割開樹干,掏出女尸,卻根本沒了力氣。
「唉,握緊!」
耳邊的聲音嘆了口氣,煞三川最終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從身后抱住我毫不費力地劃開了樹干。
劃開之后,整個槐樹突然一頓,隨后陷入了平靜。
露出里面一具面色紅潤的女尸,身體蜷縮在母親肚子里一般。
是她!
幻境里,亮著的玻璃門里,看到的那個女人!
她的眼睛刷得突然睜開,面對著我張開了雙手,伸手的手輕輕一推,我往前一步,被女尸抱進了懷里。
冰涼濕冷的觸感傳遞給我。
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煞三川,他面容平靜的站在那,毫無波瀾。
15
為什麼……
面前逐漸模糊,我又再次回到了那個嶄新的房間里。
我站在二樓的窗口處,低頭往外看去。
黑門外的車停了,一個男人抱著一個閉著眼睛的女人回來了。
我走到了樓梯口,看到那個男人把女人放在沙發上。
「她是誰?你為什麼帶另一個女人回家?」
我的雙腿不受控制一般沖下了樓,站到男人面前,帶著哭腔的女聲質問著他。
我心里一顫,我變成女人了?
男人沒有說話,而是上前一步細心地給女人理了理亂了的秀發。
「你帶了狐貍精回來,一句解釋都沒有嗎?李大軍!
「我倒要看看,你帶回來的狐貍精是誰?」
腳步往前,一把拽住了女人的胳膊,只感覺手上的觸感冰冷發硬。
手松開時,女人的胳膊順著沙發耷拉下來,臉也順著力道帶了過來。
那是一張已經死去的女人的臉!
臉色慘白,唇角發青,一張好看的臉上渾濁的眼睛和我的視線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