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凡眼里皆是戒備:“那你——”
朋友和愛人哪個重要?
這個問題對楚屹來說一點都不困難,他點開手機,向白逸凡展示剛才收到的照片,毫不猶豫地把給他發照片的人給賣了:“楊子規發給我的,地址也是他給我的。”
事實上,楚屹在收到照片的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照片中的女生是錢依曉。
他自然不是來“捉奸”的,要地址也只是想要來找白逸凡。
白逸凡:“……”
倒是一旁的錢依曉一臉興奮:“哇,原來我也有幸成為你們play中的一環啊!”
白逸凡瞥了她一眼:“說人話。”
小姑娘嘿嘿笑了一會,然后主動起身:“那個,你們繼續聊,我繼續去看書哈。”
說完,也不等白逸凡表態,嗖地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白逸凡:“……”
他垂著眼,陽光落滿他纖長的眼睫,明明是溫暖的畫面,卻無端看得楚屹心頭一刺。
“小白。”楚屹往前了一步。
這里不算是什麼說話的好地方,但楚屹很迫切想要知道白逸凡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會那麼突然搬離他的家里。
白逸凡卻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輕聲道:“我其實挺為她開心的。”
楚屹:“嗯?”
白逸凡:“他們還是在一起。”
楚屹猛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個男人,就是白逸凡母親當年的出-軌對象。
有關他父母離婚的時候楚屹知道的并不多,這一直都是白逸凡的禁-忌話題,只要一提他就會不開心。
所以楚屹從來沒有問過。
“這麼看,她當初的背叛也算是值得。”
書店的一樓,人來人往,有人在笑有人在鬧,有人在安靜閱讀有人在排隊等待結賬。
而白逸凡的聲音,沉得仿佛要被這一片喧鬧淹沒一般。
手緩緩垂下去,握住了白逸凡的手。
伸手過去的時候,楚屹有幾分猶豫,害怕白逸凡就此甩開他。
白逸凡看起來完全沉陷在那種低落的情緒里,一動不動的,由著他緊緊握著。
他的手如他的人一般,掌心冰冷,但觸感是柔軟的。
楚屹覺得自己有些趁人之危了,可若是他不趁這樣的機會拼命去靠近,一旦白逸凡收起脆弱,他怕是又要重新等待很久。
尤其。
在眼下這個特殊時期。
人潮涌動的書店不比開放的江大,兩個男生牽著手總是奇異的畫面,很快,白逸凡察覺到了旁邊人不時投過來的視線,他輕聲道:“我想回去了。”
楚屹:“好。”
白逸凡轉向不遠處的錢依曉:“你還要買書嗎?”
正暗暗磕得起勁的人突然被點名,被嚇得差點把懷里的書都給丟了,她先是胡亂搖頭,又飛快點頭,捧起放在一旁的幾本書:“就這些好了。”
白逸凡:“那我回去了。”
說完,他甩開楚屹的手,大步走出了書店。
楚屹擰起濃眉,毫不猶豫地跟了過去。
這邊距離江大不算遠,就算是走回去也只消半個小時左右。
于是,這一天傍晚,很多路人都能看到兩個年輕的男生一前一后,快步走在夕陽下。
前面的不想讓后面的追上,所以步子跨得很急,可惜后面的個子更高,步伐更大,不管他多麼努力,始終落后于身后五六米的距離。
不多時,男生宿舍樓就在眼前了。
白逸凡放緩腳步。
他知道楚屹一直都跟在身后。
美術系和體育系的宿舍樓并不在一塊,每一次楚屹都是將他送到宿舍里面,大多時候都會坐一下,有時候還會等他洗完澡才會離開。
他今天還要跟進去嗎?
白逸凡攥緊拳頭,咬著唇猶豫,是繼續往前,還是直接在這里和楚屹說清楚。
“小白。”身后人叫他。
沒等他轉過身,楚屹又道,“我今天不上去了,你早點休息。”
楚屹跟著他過來,難道不是為了問他為什麼要搬走嗎?
愣怔間,耳邊傳來遠去的腳步聲,白逸凡攸地轉過身,楚屹說完話,竟然干脆地走了?
白逸凡眼帶驚愕之色。
他看著楚屹離開的方向,看著他落下的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很長,最后一點一點消失在視野中。
有一種復雜難以言說的情緒涌上心頭。
白逸凡用力咬了咬唇。
還說喜歡他,既然喜歡他,怎麼走的時候一次都沒有回頭?
美術系所在的宿舍比較舊了,沒有安裝電梯。
好在樓層不算高,縱使白逸凡住的最高層,也不過四樓。
白逸凡慢慢沿著樓梯走上去,走到最后一個轉交,視線習慣性往外瞥了一眼。
白逸凡猛地震住。
某個已然離開的人,此刻竟又回來了。
他站在大樓落下陰影的角落,仰頭看著上方,從這往下,只能看到他在陰影中淺淺的一抹輪廓,還有被一點光斑照亮的,挺拔的鼻梁。
可白逸凡對他的體型和動作都太過于熟悉了,只消這麼一丁點印子,就能將人清晰辨別出來。
心跳瘋狂開始加速。
仿佛這一刻,那寸寸裂開的殼子才真正脫落,四面八方涌過來無數雙手,按在蚌殼內里最柔軟的地方。
酸澀從四面八方涌過來,令他一陣頭暈目眩,雙手緊緊扒著窗臺,才看看站穩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