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扭轉過頭去，正對上徐櫻的臉。

嘴巴張開，一個沖動的稱呼就要從他嘴里說出口，可緊要關頭又被咽進去。

他這輩子就沒叫過誰媽，徐櫻期待看他，連邊上的應燁也對他多了幾分關注。

章時臣嘴巴抖動：“m——媽。”

聲音小得可憐，外面的車流人流聲音完全將他蓋過去。

徐櫻也沒聽清，但她看出了口型，立刻回：“哎！”

熱情又愉悅，沒叫章時臣好不容易說出口的稱呼掉到地上。

章時臣微微一愣，眼里滲出點淚意，不好意思地轉回去。

應燁嘴角也帶起輕輕的笑意，車子里氛圍放松下來。

章時臣轉回頭，視線朝車窗外看去。

正是盛夏時分，每日的太陽都大得晃眼，地面上的水泥路都被照的發白。

連路邊花壇里的綠植都閻噠噠的，章時臣視線往上，把眼眶里的那點子感動憋回去。

那句“媽”并不難說出口，但徐櫻的回應卻叫他眼熱。

仔細想想，他從小到大這二十幾年，并沒有經歷過正常的家庭氛圍與生活，且也并沒有遇到過。

哦，不對，刁舂跟刁醫生他是遇到過的。

不過也只見過一面，兩分鐘都不到。

章時臣仰頭照在陽光下，照得他五官白里透紅，長長的眼睫遮住那似有憂郁的眼神。

他回來那時已經臨到過年，不論去哪兒的路線都正擁擠。

公家的飛機接回他們那一群人，被通知到的家長都在機場外面等候。

他們走的通道跟其他人不同，這邊接機的氛圍也不如那邊喜氣洋洋。

章時臣最后一個下飛機，前面跟著小劉。

那會兒小劉怕他觸景傷情，在他面前逗趣兒，望著面前一對對，一雙雙，三三兩兩抱頭痛哭的場面，小劉嘖嘖兩聲：“還好我孤身一人，不然哭得稀里嘩啦，被人看去多丟臉！”

章時臣聞言也覺有幾分道理，自覺走到就在錦城等著他們的王警官面前。

那一天抱頭痛哭的人實在多，但章時臣現在回想，那一幕幕，一對對，清清楚楚就能在他面前重現。

刁舂那個向來沒心，還喜歡威脅人的，在看到滿頭華發的刁醫生時，也沒忍住落淚。

前兩秒刁舂還穩著，但等刁醫生抱住他的那一刻，一切偽裝都土崩瓦解。

那個向來邪魅狷狂，能面不改色肢解尸體的人，在那一刻哭得死去活來。

他悄悄深呼吸一口氣，把心底的情緒壓下。

長睫毛一閉一張，眼前依舊是那個空氣燥熱的盛夏。

應燁的視線往他那邊看一眼，看出青年隱忍的情緒，微微勾起一抹笑，扭頭也看向窗外。

車子緩慢駛入一片鬧市區，車子停在地下停車場，這邊的負責人已經等候到位。

一路帶他們走隱藏路線，坐電梯上六樓。

“這邊的公寓是我們最好的一個公寓樓盤，成交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負責人敬職敬業介紹，徐櫻卻沒怎麼聽，只拉著章時臣看：“快來，你看看喜歡不？”

房子是毛坯，非常寬敞。

章時臣心臟跳動，點頭：“喜，喜歡。”

應燁看他這被一套房子就給嚇到的樣子，逗弄說：“買。”

章時臣：！！！

負責人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

章時臣趕緊道：“不是還有其他的嗎，不再看看嗎？”

應燁抬眼，眸色冷淡。

徐櫻過來，附和：“對對對，我們再去看看別的。”

章時臣從某男人的眼神里看出點東西來，他忍著笑，忐忑問徐櫻：“媽，先生跟我們一起看房子，會不會太耽擱他時間了？”

這些大佬可是一分鐘幾百萬的身價。

徐櫻再次聽到稱呼，心情蕩漾，回頭看一眼自己兒子，卻嫌棄：“你還去不去？”

應燁艱難皺眉：“去。”

他倒要看看這倆不靠譜的，接下來會給他選什麼鮮亮西服。

第 19 章

商場也走內部通道，外面明明人聲嘈雜，可偏偏跟他們無關，就像是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

電梯直達品牌服裝店，商場專為有錢人服務，但有錢人的服裝大多數都是品牌直接送到家。

親自到商場里來的都是少數。

章時臣一眼就看到一個潮牌，服裝顏色鮮艷亮麗，他有些惡趣味的看一眼應燁，旁邊的徐櫻也湊過來：“走吧，我們去那邊看看。”

說得就是章時臣看中的潮牌。

噗。

應燁臉微沉。

章時臣輕聲道：“媽，那邊不賣西裝。”

徐櫻臉上的揶揄一閃而過，看看章時臣，又看看應燁，到底放過他，說：“那我們就再去看看其他的吧。”

三人目標不明確，一路走一路逛，身邊還跟著保鏢，好在這里人少，不然會被當成猴子圍觀。

徐櫻逛到一半，忽然停下，說：“我好像有點累，你們倆去玩吧，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給他倆反應的時間，立刻閃身走人，那踩著高跟鞋的腳蹬得嗖嗖的，可一點也看不出來累。

應燁無語，他媽這招真是屢試不爽。

每次想讓他相親時，找的都是這種爛借口。

“先生，叫兩個保鏢跟上去吧。”章時臣建議說：“媽今天跟我們出來，身邊也沒帶人。”

應燁略顯訝異看他一眼，派了兩個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