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在喊。
季旬覺得吵。
剛動一下卻發現自己被什麼綁著。
“駱總要來。”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
肩寬腿長的男人走進來,他穿著整身防護服,雖看不到表情,微微顫動的雙臂卻說明了一切。
他彎下腰,隔著護目鏡和人對視,雙目澄澈偏執,嘴里卻一個字都沒說。
應該嚇壞了。
季旬在心中嘆息的,只是伸出兩指,沖人比了個“耶”,無聲吶喊:“我沒事”、“我很好”、“別瞎想”
雖只是一瞬。
但駱柒楊明顯怔了一下,忽然單膝跪地,把頭放在季旬的手背上。
好像在哭。
后面的一切都極其戲劇性,先是季旬身體各項功能奇跡轉好,接著就從重癥病房、轉到加護、又轉到普通。
整個過程不超過一禮拜。
這幾乎成了北上醫院的傳奇,所有醫生都覺得匪夷所思。
“笑一笑嘛。”
“你這樣不說話很無聊的,或者你把手機給我,不是說你們那個游戲出手游了嗎?快給我看看!”
駱柒楊安靜地坐在床邊削蘋果,對這些話恍若未聞。
果肉的香甜在嘴里散開,季旬鼓著腮幫子道,“我要吃羊肉串!”
這些天全是一些沒有味道的粥,嘴里這口蘋果還是求了兩天兩夜,經過無數醫生護士保證后才得來的。
季旬一食肉動物快被喂成兔子了。
見男人沒動,他開始在床榻上滾來滾去,跟小孩撒潑一樣,毫無矜持可言。
“在做什麼。”
駱柒楊一步上前,把人裹進被子,語氣也有些沉。
“這麼緊張干嘛,醫生都說我已經可以出院了.....”
其實前天就可以。
但駱柒楊說什麼都要占用一個公共名額,非是不讓人從這里離開。
“真的,你給我買吧,就四角胡同口那家,他們家羊肉串沒加孜然粉,我可以吃。”季旬指明店鋪。
駱柒楊看了他好一會,第一次踏出這個病房。
見人的背影。
季旬終于松了口氣。
他其實也沒那麼饞嘴,只是想駱柒楊出去活動一下,這里雖然是高級病房,但醫院空氣不流通,一直待在這也會不舒服的。
想到這里,季旬雙手往后,舒服地靠在枕頭上,這次平安歸來,是不是就說明以后不會再離開了。
忽然,腳邊的軟塌凹進去一些,一黑一白兩小只就這麼生生出現。
“嗨......”季旬已經不奇怪了。
白龍貓把臉撇到一邊,黑色那只則從身后拿出份合同,“宿主,這是改過的文件,簽了以后,你就可以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之前是你把我送回去的?”掀起一邊眼皮。
“嗯,我本來以為那樣會讓你改變心意。”黑龍貓點頭,瞥了旁邊一眼,“但看來是我錯了。”
白龍貓傲嬌一笑。
一副“我早就告訴過你”的表情。
比它更得意的是季旬,他滿意地把合同接過來,本只是大概掃幾眼就落筆,卻及時注意到一項附加條款。
“你們要求我在四十八小時內完成剩下劇情?不然這個世界將會毀掉?”面對這項霸王條款,季旬直接喊出來,”可我不是已經留下來了嗎?!”
何況他現在被人看得比犯人還死,這種事情根本完成不了。
“宿主,這已經算是破格處理,不適合再提過多要求。”黑龍貓第一次拉下了臉,和小白不同,他在紀穿委工作近十年,對某些不守規矩的“小朋友”還是會“嚴厲”一些。
“這樣麼......”季旬低下頭。
見人面色犯難,白龍貓小聲提醒,“宿主你可以換個思路,這件事對你和男主都有影響,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麼。”
“小白!”黑龍貓低叱一聲,見對方的小腦袋縮回去,又重新去看季旬,“宿主,你打算簽麼。”
季旬深吸一大口氣,拿起筆,鄭重地寫下自己的名字。
從此他就是這本書中的一份子,再也沒人會把他們分開。
但前提是......
這本書目前不會崩塌。
良久,瞅著滿床亂滾的季旬,白龍貓不禁勸道,“宿主,不然找你朋友想想辦法?”
“我沒有手機。”
現在這家北上醫院,陳為梁的病房就在他附近,也就是說紀穿委看似嚴格,實則已經幫他作弊了。
但現在醫院半層樓里全是駱柒楊的人,完美詮釋出“嚴防死守”,一點兒空隙都不給人鉆。
“干脆直接坦白得了......”
吱!
“不行,劇情走完之前宿主什麼都不能往外說!”白龍貓急得滿頭是汗。
意思是只能靠自己。
這時駱柒楊推門進來,手里沒有人心心念念的羊肉串,倒是一鍋散著香氣的烏雞湯,最上面那層皮油全被刮下來,一看就知道是男人親手做的。
季旬身體本就沒事,剛端上桌,他就一下子跳到旁邊,靈活的樣子根本不像才從ICU出來。
其實季旬是故意的,一方面是讓駱柒楊放心,一方面是給人提前打個預防針。
穿書這件事早晚要說出來,現在覺得異常以后就更容易接受。
但駱柒楊沒多大反應,只是坐在旁邊,一臉認真地看他。
這些天都是如此。
季旬想了想,把湯碗往對面挪挪,“楊楊,一起喝吧......”
“不用,我看著你。”男人淡淡道。
這些天駱柒楊睡沒睡覺不知道,因為季旬發現他很會假裝,明明是閉著眼,橫在腰上的手卻在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