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膩歪了近二十分鐘。
回到座位上后,季旬渾身都是汗,對著空調通風口上下晃動衣領。
過了半晌,汽車卻遲遲沒有啟動。
“不走嗎?”
主駕上的男人深吸一口氣,語氣有些淡,“哥哥,可以告訴我實話嗎。”
“什麼?”季旬扭頭看他。
“這段時間,哥哥為什麼對我這麼順從,又為何會忽然答應要回京市。”駱柒楊單刀直入。
得知人要跟自己回京,他打心底覺得高興,但下一瞬卻被恐懼占據內心。
從那聲“楊楊”到后來,季旬對他幾乎是有求必應,甘愿天天待在家里,甚至連為之奮斗的書屋都能放棄。
而那天夜里,徹底休克之后的完全復蘇。
這對他來說是希冀,卻又像是詛咒,好像預示著對方根本不存在于這個世界,這樣一反常態,讓他不可能不去多想。
“告訴我好嗎。”駱柒楊看他,“哥哥應該知道,只要是你,任何答案我都能相信。”
男人的眼神漆黑真摯,帶著不可言說的力量。
季旬卻覺得這個問題比高考最后一道大題還要難解。
他該怎麼說呢。
是要坦白穿書者的身份,還是告訴他,過段時間自己就要離開,讓人在未來好好照顧自己。
這時,龍貓從口袋里探出頭,腮幫子里還嚼著季旬偷摸塞過去的布丁,“宿主大人別忘了,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口的,即便是對方猜到了也不行。”
是在善意的提醒。
“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想回京市安靜的做一只米蟲。”季旬故作輕松,伸出兩指去點男人的臉,“怎麼,之前不同意,現在順著你又不高興啦,怎麼那麼難伺候啊老板娘。
”
雙目對著。
都能從彼此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至此,駱柒楊也不愿再逼,只是用力將人攬進懷里,“哥哥,千萬別離開我,不然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身上的雙臂越收越緊,季旬快要喘不上氣,卻又舍不得松開,腦子里閃過那句:‘你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
“哥哥,別離開我,好不好。”男人嗓眼就像被堵。
這個問題比剛才那個更難回答。
躊躇片刻,季旬只輕輕“嗯“了一聲。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他現在只想好好陪著駱柒楊。
由于要去京市。
兩人帶著白白去做檢查,拿到檢疫合格證明,又買了一張寵物票。
原是想把它寄養在娜娜家,畢竟貓貓狗狗都有應激反應,換個環境又要適應好久。
但季旬意識到,自己走了以后,白白還能陪在駱柒楊身邊,最終還是跟著他們一起。
“下一個劇情是什麼?”
龍貓正在喝季旬的牛奶,聞言抬起頭,“小黑那邊還沒消息,一切得等去了京市才能知道。”
這樣麼……
季旬盯著它,感覺小家伙胖了不少,有些不爽,“我說,你吃我的喝我的,就不能……”
“不能!”龍貓擦掉嘴角的奶漬,“世間萬物都有規律可循,書里是書里,宿主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個頭不大還老說這種“哲學話”,季旬癟癟嘴,把杯子拿過來,一口喝完剩下的牛奶。
很快就是離開的那天。
外面天氣很好,一路都能看到電線桿上的幾只麻雀。
到了機場后,他們先去那家廣式點心店,接著就領著白白走進候機廳的,白白今天乖得出奇,全程待在自己的特制籠子,“汪”都不“汪”一聲。
靠在落地窗上,季旬對著外面的一切出神。
微風陣陣,松樹的松針微微晃動。
好像是回到一年期,自己剛從京市過來的時候。
“哥哥。”駱柒楊從自助區取了些果茶,遞過去道,“是不是舍不得?”
“有點吧。”
“沒事,飛機不到兩小時,我們隨時都能回來。”
這句就像踩在刀刃上。
季旬一時忘了接話,他不知道隨時是什麼時候,又或者說,已經沒有隨時了。
【作者有話說】:人生沒有太多“隨時”。
第八十六章 唯一
京市跟一年前沒有任何差別。
機場還是很大,除了全覆蓋的現代化設施,還有很多往返于此的本地人,既陌生又熟悉。
季旬盯著瞅了好久,快分不清這是一年前還是一年后。
“哥哥看什麼呢。”男人不高興地把他臉掰回來。
放個行李的功夫哥哥就去看別人。
是他魅力不夠麼。
臉被人捧在手心,季旬差點沒反應過來,只道:“太熟悉了,就像自己從來沒離開過這里一樣。”
伸了個懶腰,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駱柒楊瞥了眼旁邊,一手拉起行李箱,另一只用力牽起他的,“好好看路。”
外面已經有人過來接機。
季旬只一眼就認出,那個男人就是曾帶他參觀巡洋公司的小李,對方看到他倒是沒多驚訝,只是眼底閃動出一抹愧疚之色。
“你走吧,車我來開。”駱柒楊直接道。
“是。”小李低下頭,又看了眼季旬,最后畢恭畢敬地離開。
汽車上。
季旬滿腹疑問,連著瞥了旁邊好幾眼。
“當年吳振江設局,買通巡洋公司里的人發照片到網上,被剛健身完的小李發現了,逼著刪掉部分照片。
”男人聲線飄忽,“但按照當時的網絡速度已經來不及,他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但那個時候我被關在地下室,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