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旬盯著外面。

咬咬牙，將兩件雨衣疊穿在自己身上，直接往樓底下沖。

門口的雨水已經沒過大腿。

手機上。

一條消息是在二十分鐘以前。

[駱柒楊：哥哥，你的小狗現在怎麼樣了？]

看著屏幕。

[季旬：你的車可以借我麼，按照市價支付費用。]

消息一經發出就被撤回。

算了。

求人不如求己。

豁——

季旬彎下，將褲腳高高卷起，往后退了半步·，接著就朝大雨猛沖過去！

結果半個身子才出去。

就被人給撈回來，由于慣性竟直接跌入對方懷中。

“哥哥是不是瘋了？！”

頭頂上的人眉間緊鎖，明顯心情不是很好。

“你……”

駱柒楊把人往回按了按。

四目相對下。

忽然去解對方身上的雨衣。

指尖劃過下巴，強勢又不失溫柔，小心翼翼，生怕帽檐上的拉鏈會刮到對方。

“等著。”沉聲道。

季旬不禁抖了一下，

沒等開口就看著他沖進雨里。

不到三分鐘，一輛黑色汽車停在樓棟門口。

窗戶下下來。

“車借給我就行了，現在雨太大，你不用……”

“上車。”駱柒楊的話不容拒絕，

一上午還沒過去。

季旬已經和人肩并肩兩次。

多少有些尷尬。

但現在路上全是積水，每根神經無法放松下來，只能一門心思地看路。

典典書屋門口。

宣傳用的黑板已經倒在地上，招牌有半邊被吹起來，左右晃個不停。

季旬剛準備下車就被人攔住。

駱柒楊先把車停好，將一把傘舉過頭頂，繞到另一邊來接人。

走進書屋。

將放在門口，用來展覽的樣書搬進去，又去檢查里面的書架。

書屋里。

最靠墻的一排。

上面的書已經被雨水浸透了！

季旬沖過去，才發現是頂上那扇小窗戶沒關！

剛要抬手。

駱柒楊就搶先一步，將那窗戶從里面關鎖嚴實。

除了這一排，其他書都完好無損。

站在書架前。

季旬取下那些書。

他們看起來十分狼狽，幾頁紙黏在一起，卷邊還有些泛黃，就像被徹底泡發一樣。

在書店里，這種書是沒法拿出來賣的，就連當二手都有些勉強，季旬通常都會收起來，找機會參加現場捐贈活動。

而現在。

這樣的書足足有九十幾本。

雖說書店每個月都有損耗，但這一波帶來的還是挺大。

哎。

連夜雨偏逢漏書屋。

季旬嘆了口氣，將這些書一點點搬到桌上，取了個吹風機過來。

不知能不能補救一下。

送到市圖書館去。

剛蹲下，身邊就過來一人。

“你去休息吧，這些我來做就行了……”

“我幫你。”

駱柒楊沒等人說完就開始動手了，低著頭，動作極為認真。

兩人后來都沒說話。

整個書屋就聽見吹風機的“嗡嗡”聲。

所有書吹干，又重新給他們貼上塑料薄膜，看上去沒有那麼心酸，卻還沒到平整如新的地步。

雨還在下。

季旬取來一個箱子，將這些書全放進去。

“哥哥別擔心，這些書的批發價低，對書店不會有什麼影響。”

“說是這麼說，只是……”

季旬從來都覺得，書不論銷量排價，經作者的手寫出來，再怎麼樣都是有價值的。

看在眼里才會覺得可惜。

“別多想了。”駱柒楊把手放在對方后背，“忙了一上午了，哥哥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聲音輕柔。

如羽毛般停留在人身上。

季旬下意識抬頭。

時鐘還在轉動，居然快下午一點了！

“今天雨這麼大，估計不會有吃的送過來。”季旬四處看看，沖著他道：“你去里面坐一下吧，我去咖啡吧里看看有什麼吃的。”

二十分鐘過去。

季旬端著餐盤出來。

冒著熱氣的雞肉卷和三明治，還有兩杯鮮榨橙汁。

“都是現成的，你先湊合一下吧。”

“這樣就很好。”駱柒楊頓了一下，道：“只要能跟哥哥一起，吃什麼都是好的。”

語氣極不經意。

卻還是讓人心尖微動。

“今天真的很謝謝你，無論是幫忙找狗，還是送我來書屋，都很謝謝。”季旬用力吸了口果汁，“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哥哥都沒法原諒我之前的行為，對嗎？”

季旬沒有接茬，手卻被人緊緊握住，

“所以，我這一輩子都是哥哥的，哥哥也是，想怎麼使用都可以。”

使用……

駱柒楊這樣的人，居然會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你這是何苦呢……”季旬悶悶的。

接著低下了頭。

但很快，底下忽然出現一個人。

駱柒楊蹲在地上，伸出手，輕撫他的臉頰。

動作溫柔得像是對待一樣珍寶。

“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全是我的錯，我不該把哥哥關起來，更不該在回國后，強迫哥哥發生那些事。”

“哥哥不愿意回到以前，我可以等，只是別讓我等太久行嗎……”

“因為我實在太想要哥哥，想得快發瘋了。”

駱柒楊仰起頭。

目光深邃，直直探進季旬的眼睛里。

許是今天經歷太多，情緒上的大起大落讓人變得不太清醒。

鬼使神差。

季旬沒動，視線居然落到對方的唇上。

此舉對于駱柒楊而言簡直成了某種希冀。

尤放的話讓他醍醐灌頂。

他很害怕，害怕自己操之過急，將兩人的距離越拉越遠，更害怕因為步步緊逼，真的讓對方離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