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這全是車,根本躲不開貨車。
祁柳恍惚的睜開眼,眼看著陸臨轉著方向盤,把他自己送到貨車的正方向。
車子撞的翻滾,然后再次正著,而祁柳被陸臨牢牢地護住,半點兒傷沒受。
祁柳白大褂還沒脫,整個人都在抖,他的呼吸急促,眼眶都是紅的。
有等紅燈的人報了警,撥打了120,還有人將陸臨和祁柳從車里帶了出去。
祁柳從來沒想過,他會在搶救室里看到陸臨,一向帶著笑意的臉呈現了幾分灰敗。
“祁哥……”
小護士見祁柳顫了顫,人都要倒下了,伸手一扶,祁柳的手心一片冰涼。
怎麼會有人的體溫涼到這個程度,心死了嗎?
檢查結果出來了,需要做個手術,祁柳沒法做手術,他現在思緒很亂,眼前全是陸臨把他護在身下的景象。
“祁柳!”
陸池一路跑過來,臉上全是汗,眼眶通紅,眼神里都帶著焦急,“木木他……他怎麼樣?”
祁柳仰頭,靠著白墻,眼神死寂,“不清楚,哥,我手抖的厲害,沒法做手術。”
陸池心里一哽,他沒見過祁柳這副模樣,覺得他弟弟和祁柳這混賬怎麼就沒法幸福下去呢。
他抬手拍拍祁柳肩膀,聽見對方悶哼一聲,“你左胳膊怎麼了?”
“沒事。”
祁柳這才覺得左手胳膊有劇痛傳來,他是脫臼了,但一顆心都放在陸臨身上,都忘了他也受傷了。
他不想給自己按上,疼著吧,疼才是讓他能清醒的。
祁柳攥緊了手,等了好一會兒,他從不覺得等待的時間漫長又窒息。
好像有個人把時間掰成了好幾份,一會兒給一片,一會兒給一片的,讓他心里著急又無力。
陸池陪祁柳等了會兒,BaN祁家父母和陸家父母到了。
他們看祁柳的臉色越來越差,對視一眼,姜涵紅著上前眼勸說,“小柳啊,去把胳膊按上再說吧,要不然木木會擔心的。”
祁柳本來仰頭看時間,他冷靜的簡直不像個人,在聽見木木兩個字時,他的眼底才有了情緒。
他注視著姜涵和寧荷珺泛紅擔憂的眼眶,麻木又緩緩地回答,“好。”
胳膊被同事按上,祁柳被迫留在房間休息,他的眼底沒有情緒,與房間外的人對視。
他想起很久之前跟陸臨說過的話,“我只屬于你,才會屬于這個世界,這世界只有一個陸臨,這個陸臨不在了,那該怎麼辦呢?”
青年穿著白大褂,口袋里別著一根黑筆,頓了頓,目光深沉又從其中夾雜著些許不明顯的光,“我一定會瘋的。”
祁柳覺得他快瘋了,沒有陸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的難以忍受。
他希望有人責怪他,揍他打他罵他,讓他在沒有陸臨的這段時間里保持痛苦,保持屬于他的清醒。
可沒有一個人罵他,他們都關心他,就連一向看他不順眼的陸池也沒有罵他。
祁柳坐在椅上彎著腰,抱著自己頭痛欲裂的頭,他眼底浮現出一道光,忽然想起了什麼事,直接起身敲門。
外面的同事難掩擔憂,不知所措。
“讓我出去吧,我想去問問那個人為什麼要撞車。”
祁柳眼底平靜,像靜謐又暗藏洶涌的湖泊,“我不會做傻事的,你們放心吧。”
同事習慣了平日里溫和愛笑的祁柳,此時有點怕平靜克制的他,同事打開門,目送祁柳去找那個貨車司機的病房。
普通病房的人在搶救,結束后,同事們都離開了,祁柳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他恍惚的推開門,與那位司機對視。
貨車司機看到祁柳,沖他微微一笑,笑容里帶著惡劣以及暴虐,這種惡意才是祁柳最熟悉的。
祁柳站了會兒,等貨車司機的臉笑僵了,輕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祁柳,是你撞的那個人的男朋友,我也不是什麼好人,即便當醫生我也不是好人,這位先生,我希望你和你的家人能承受住我瀕臨絕望的怒火……”
貨車司機在聽到家人兩個字時,眼里浮現恐懼,他啊啊的發出聲音,似乎在懇求祁柳不要禍及家人。
祁柳嘴角僵硬的上揚,笑的麻木而又僵硬,喃喃,“你在毀掉別人希望的同時,難不成就沒想過,我是個無賴,也有能力毀掉你的希望嗎?”
“你放心吧,給人希望又施以絕望的事,我一向是干的不錯。”
……
陸池聽說祁柳從休息室里出來,就來找貨車司機,生怕他做什麼傻事,就趕緊過來。
祁柳沒有表情坐在病房外椅子,聽著里面的哀嚎聲,他眼底毫無情緒的與陸池對視。
陸池曾經注意到的威懾力更明顯了。
在陸臨面前,祁柳總是喜歡把最柔軟的部分給他看,給所有人看,而現在陸臨這個安全指標不在,祁柳也就沒必要對誰溫柔以待了。
“祁柳……”
“我沒事的,大哥,班長他怎麼樣?”
陸池急切:“沒事,他沒有事,只是暫時昏迷,貨車撞上時,被減速帶緩沖了下,木木磕到了頭,會一直昏迷。”
祁柳站起身,他的身影一顫很明顯的搖晃了下。
他近乎壓抑著哽咽,不讓自己難過,“還是別醒了,等傷好了再說吧,我的班長最怕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