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哪見過呢……?
“叔。”方若衡面上帶笑,說出來的話卻跟咬著后槽牙蹦出來似的:“我先帶您去處理下傷口吧。”
當務之急,是得把宋弘和宋知佑隔開才對。
陳煜聽到這話,也松開了手。
宋弘脫離桎梏,嫌惡地甩了甩手后,抹了把鼻子,沒動。
宋知佑仍瞪著宋弘,呲著牙,像只應激的獸。感覺宋弘要朝他走來一步,他能立馬一口咬上去。
方若衡長腿一跨,將二人隔開,重復道:“走吧。”
但這回,話語里那一絲的笑意都沒了。
宋弘將人盯著盯著,突然想起來,這是當年那個年級第二。
他一拍手,問:“你是那個小方對不對?”
“方若衡。”
方若衡報完姓名后,耐心告罄,直接拉著人往護士站走。
柏笙看著方若衡那滿臉的黑線,擔心出事,也跟了上去。
宋弘也察覺到了,但他以長輩自居,不跟這些小輩計較,甚至還自己找話題,憤憤說:“你是小竹朋友,你跟我說說!他怎麼就能這麼自私,啊!居然給我去跳——”
“我怎麼會知道。”方若衡受不了了,煩躁道:“我跟他又沒有聯系。”
宋弘:“那你們怎麼……”
方若衡斜了他一眼:“他摔得只剩一口氣了,被送到醫院我跟他才碰上的。”
方若衡說這話本意是在那“只剩一口氣”上,讓宋弘知道,宋鳴竹如今有多糟糕。
結果沒成想,宋弘的注意力卻在“送到醫院”“才碰上”這幾個字上面。
宋弘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見著護士都沖方若衡打招呼后,問:“小方,你現在當醫生了?”
方若衡:“……”
操。
方若衡氣得捋了把頭發,看著宋弘,一字一頓答道:“沒有。
”
宋弘也立即露出了不怎麼樣的表情:“那小方啊……”
方若衡面無表情地打斷:“但醫院我家開的。”
宋弘一噎,又看了圈四周,悻悻地閉上了嘴。
……
直到宋弘的身影徹底消失,宋知佑一身豎起來的刺才變得軟一些。
等陳煜擁住他輕聲安撫的時候,那些刺都化做了濕噠噠的淚珠,爭先恐后的從他的眼眶里涌了出來。
他的額頭抵著陳煜的胸膛,悶聲哭了許久。
陳煜扶著人坐下,站在一旁的安穗這才走上前,輕聲問:“剛才那個是宋鳴竹的爸爸嗎?”
宋知佑抬眼,一邊抽著鼻子一邊看她,差點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在這。
陳煜點頭,回答道:“是,怎麼了?”
“嗯,”安穗抿了抿唇,有些猶豫:“雖然他是宋鳴竹的爸爸,但我覺得宋鳴竹醒來后可能不太適合看到他……”
說到這,她停了下來,開始覺得自己親口去說別人家長的壞話有些不太好。
于是她拿出手機調到宋鳴竹發文的界面,然后遞給了他們:“你們要不要看看這個?”
陳煜頓了頓,接過手機,道了聲謝后,跟宋知佑一起看了起來。
隨著指尖和界面的滑動,他們臉上的面容越發冷峻。
其實他們大致能猜到,宋鳴竹跟著宋弘之后過得很不好,但他們都沒想到,過得能有這麼不好,這麼壓抑。
宋知佑咬緊了唇,開始覺得,剛才揍輕了,就應該直接揍去急救,讓他感受下宋鳴竹也遭受過得痛才對。
陳煜的手也有些微微發顫,怒意和難過在心間騰升,看到最后,忍不住低罵了一句:靠。
“哥……”
宋知佑低喚一聲,看向陳煜。
他一時間好難過好難過。
為宋鳴竹,也為自己。
千萬思緒在他腦海里飛走,刺痛著他每根神經。
他萬分不解,又萬分委屈地問:“你說那樣的人,為什麼能當爸爸?爸爸不應該是……”
應該什麼樣?
他腦海里登時一片空白,答不上來。
只是腦海里浮現了眾多的為什麼。
為什麼要生下他們?
為什麼要生而不養?
為什麼要獨斷專橫?
為什麼?又憑什麼?
他們只是被生了下來,又做什麼錯要如此對他們?
陳煜垂下眸,他不知道。
他很久之前就沒了父親,對父親的記憶也很模糊。唯有現在的梁成峰才讓他拾回了一些對父親的概念。
在這時,他忽然又想,若自己父親還在世的話,又會是怎樣待他呢。
是跟梁成峰一樣,還是都別的不同?
會不會,每個人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每個父親應該也是各不相同的。
或許,父親只是個就是用來區分的稱謂,其本質不變的還是那個人。
父子關系,也只是人倫上的區分,而不是情感上。
但諷刺的是,都提到了關系,又怎麼能沒有情感。
畢竟爸爸這個詞在喊出口的瞬間,就已經包含了彼此的情感連接。
他想不明白,也不知道現在該回應些什麼,才能讓宋知佑心情舒暢些。
只能小心翼翼地抱著宋知佑,想了又想,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許是因為,他根本就沒想過,該如何當一個爸爸。”
因為沒想過,所以憑證本能,覺得當爸爸的就應該那樣。
長久以往的父權主義給了男人許多獨斷專橫的資本和底氣,所以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會有錯。
宋知佑抿著唇,似是接受了這是個回答。
然后陳煜再看向安穗,回答了她之前的提議:“沒有辦法,就算不合適,他也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