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太太聽到這話,急了:“你在這賣孩子呢!”
“誰說的?賣孩子犯法的。”呂莉說:“我只是送孩子,加催債罷了。”
呂家弟弟擺手,冷臉道:“沒錢!”
呂莉斜了老太太一眼:“那……孩子我就帶……”
“等會!”老太太急忙喝止:“你先住兩天,我想想。”
就這樣,第一次談判不了了之。
宋知佑趁他人不在的時候,終于鼓起勇氣走到呂莉面前:“媽……”
“別叫我媽。”呂莉立即打斷,指著窗外爭得面紅耳赤的女人說:“這事妥了,她才是你媽。”
夜里,宋知佑躺在老太太臨時收拾出來的地鋪上,默默流著淚,哭得枕頭都濕了一半。
就在這時,他的手表響起了通訊聲,宋知佑低頭一看,是一個愛心加一個男孩的表情備注。
這是他為陳煜哥哥設置的專屬昵稱,意為最愛的哥哥。
宋知佑急忙接了起來,將手表捧到耳邊。
陳煜柔聲問:“喂?小佑啊,跟媽媽過得怎麼樣?”
何淑月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新環境適不適應啊?鄉下毒蟲多,被咬了要記得擦藥。”
“我……”宋知佑剛開口,就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媽要把我送人……”
“什麼?!”
耳邊剛響起何淑月驚詫的聲音,還沒等他回話,手表居然在這個時候沒電關機了。
宋知佑傻了眼。而一墻之隔的客廳處,也開始了新一輪的爭論。
呂家仍舊一分錢也不愿意給,還說這小孩這麼丁點大,還要讀書、吃飯,啥也不能做是個拖油瓶。
呂莉不讓,雙方就這麼僵持著,爭執著。
不知為何,宋知佑聽著他們那一句又一句如刀子一般的話語,腦海里居然浮現起了陳煜第一次帶他回自己家的場景。
是那樣的溫馨,那樣的不同,那樣的難以觸及。
爭執聲繼續傳來,他忽地就受不住了。
他好想陳煜,好想何淑月,好想那個“家”。
好想,好想。
宋知佑看著那開了一半的窗戶,一個荒誕的想法在他腦海里冒了出來。
他抹了把眼淚,起身,悄悄背上了小書包,踩著屋里的板凳兒,一咬牙,翻窗爬出了這間屋子。
在落地的那刻,他又看到了那條大黃狗,仍然懶懶地趴在那,聽著動靜抬頭瞟了他一眼,又繼續睡了。
宋知佑提著的心又瞬間落了下來,看著眼前這無盡的黑夜,深吸了一口氣,憑著記憶的路線,努力踏出了第一步。
宋知佑不知道自己提心吊膽地走了多久,更不知自己是哪來的毅力堅持著。
走到雙腿打顫、喉嚨發干,都沒有停下來。
哪怕歇息一分都沒有。
在快要撐不住的那一刻,他終于走到了大道上。
可鄉間的大道也是沒有燈的,四周一片漆黑,唯一能辨認路線的只有天上的明月。
不、不止,此時,還有一輛從遠方駛來的車。
當車燈打到了他身上的瞬間,宋知佑下意識轉了個身,避開了這道光。
他想,他現在一定很臟很狼狽。他不想讓人看見。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車子居然到他跟前停了下來。
宋知佑向后退了一步,腦海里閃過無數拐賣兒童的例子,立即拔腿往回跑。
“誒!你別跑啊,小、宋知佑、站住!”
熟悉的聲音從身后響起,宋知佑猛地一頓。
他不可思議地回頭望去,就看見,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站在車燈前,焦急又無奈地看著他。
暖黃的車燈將少年照得宛若在發光。
“笨蛋,跑什麼?”少年對他嘆氣:“家里的車都不認得了嗎?”
同一時間,坐在車里的何淑月將車窗降下,探出頭來看著他,大聲問:“小佑,要不要當我兒子?要的話,我就去跟呂莉聊。”
陳煜也問:“小佑,要不要跟我們回家?”
……
大巴車駛到了終點站,宋知佑朝外往了一眼,居然就是當初他跑出來,撞見陳煜車的這個地方。
這次再來,路邊已經安上了路燈,還有一間簡陋的小賣部,賣些飲料烤腸什麼的。
宋知佑慢吞吞地走下車,此時依舊下著綿綿的雨,好幾個摩托車司機湊了上來,問他去哪。
他一一拒絕,想著能拖一時是一時,便擠身進了那間小賣部。
“拿瓶水,康師傅就行。”宋知佑說完后想起兜里還有一枚硬幣,便低頭去掏。
與此同時,身旁的大叔沖著里面喊道:“雨好像停了點了,你好了沒啊?”
緊接著,里面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好了好了。”
宋知佑拿著水的手一頓,連忙抬頭朝里面望去。
大叔的聲音繼續響起:“你說你非要過來干什麼?這辦白事又不是辦喜事,是不是又找理由逃課呢?梁敘?”
“哪有,我現在的成績,還用逃麼?”少年一邊說,一邊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陳煜在掀簾子的那刻,正巧對上了宋知佑驚詫的目光。
他一頓,同樣裝出很驚訝的樣子,打招呼道:“呀,你怎麼也在這?”
第19章 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宋知佑攥緊了手中的水瓶。
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自己還在回憶里,而眼前的人兒,不過是他記憶的投影。
“怎麼,你認識?”
身邊大叔的聲音令宋知佑略微回神,他望著陳煜的目光回落在自己身上,帶著些隱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