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還沒回應,柏笙先說了:“換個人點,這些他都會,都是之前給他重考的題。”
孫馨月不信,眾同學除了宋知佑外,也都不信。
柏笙便道:“那好吧,借著這個機會看看學校到底有沒有收他錢。”
所有人都以為這是柏笙要喊陳煜上來做題的意思。甚至陳煜都走上講臺了,結果就聽見柏笙對著他說:“你等會講題吧,看都做得對不對。”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得說不出話,唯有宋知佑在這時起身,目光灼灼:“柏老師,剩下那題我來。”
還有班主任的英語課,但這與孫馨月無關了。
孫馨月膽子再大,也不會在蘇閻羅的課上跟陳煜杠起來。
這是在念課文時,開火車開到了陳煜這。
那標準的腔調一出來,令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卷吐了,真的要被卷吐了。”喬云帆難過道:“梁敘這是鬼上身了吧。”
“別亂說。”宋知佑推了他一把:“明明就是神仙上身。”
喬云帆:“……”
他想反駁,又覺得頗有道理,隨后嘆道:“是是是,是我見了神仙還不自知,文昌帝君和文殊菩薩都逮著他的身上。”
就這樣,梁敘被學神上身的離譜傳聞就這樣傳開了。
沒過多久,陳煜的稱呼大變。從校霸改成了他以前的稱呼——學神
雖然以前被喊,是實打實的。
而如今被喊,則多了那麼一絲魔幻色彩。
陳煜開始提前擔憂,等哪一天他們了解自己的脾性后,會不會在考前直接抓著他拜一拜。
……
宋知佑以為,自那次小樹林用餐一事后,他跟陳煜的關系將會來個質一般的飛躍。
結果并沒有,無他,實在是沒得這個時間。
月考即將到來,清北班的同學們都恨不得住在教室,晚自習結束后仍舊沉浸在題海里奮戰,根本沒有再出現過上回那種能過讓兩個人單獨相處的情況。
他本就想不到有什麼很好的聊天借口,外加孫馨月那眼神時不時就飄過來,讓他根本就尋不到機會。
好不容易等到月考結束,正巧撞上周末,學校破天荒地放了兩天假,同學們一個走得比一個迅速,不一會兒,影子都見不到了。
孫馨月本想陪宋知佑的,無奈展區那邊一個電話打過來,不得不提前走。
這下,教室里又只剩下了兩個人。
宋知佑心中竊喜,他深吸了一口氣,正想鼓起勇氣跟陳煜搭話時,一抬頭,就看見少年站到了課桌前。
少年望著他,問:“你……等會回家嗎?我之前聽柏老師說過,我們好像,順路。”
陳煜也覺得自己找得借口有些拙劣,他撓了撓頭,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而另一邊的宋知佑則開心得心里在放煙花。他攥著拳,盡可能讓自己表現得鎮定點。一邊偷偷在課桌里掐著自己的掌心,一邊道:“回。”
陳煜輕笑一聲,發出邀請:“那咱們,一起吧。
宋知佑站起身:“好!”
.
從郡禮到家的這段路程,不僅宋知佑熟悉,陳煜也無比熟悉。
因為那也是,他回家的路。
自坐上公交車的那一刻起,陳煜的心就激動得無以復加。
他幾近貪婪地望著窗外的風景,看著綠植在他眼前不斷掠過;看著逐漸變得熟悉的街區……
就這麼看著看著,令他一時失了神。
他離開好幾年,而這個地方,卻始終如一。
宋知佑默默陪在旁邊,在陳煜看著窗外失神的那刻,他也忍不住去望陳煜。
此刻,他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都在追憶、都在重逢、都在靠近。
直到下了車,陳煜才緩過勁來。他自覺失禮,沖宋知佑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沒事。”宋知佑搖頭。
“有點晚了,你先上去吧。”陳煜頓了頓,說:“我等你走了再走,我家隔了沒多遠。”
“好。”
宋知佑知道,陳煜也許會想多待一會,于是很聽話的往小區里走。
只是到了轉角處,他又忍不住停下來回望,果然看見陳煜仍然停在了原地,怔怔地望著家里的方向。
……
宋知佑在進屋前,一直想著,該如何跟何淑月說,自己想邀請一個同學回家吃飯的事情。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經驗,話了到嘴邊,怎麼說都感覺生硬。
“要不,發短信問算了。”
宋知佑一邊嘀咕,一邊推開門,正巧撞見在屋里拿著手機踱步的何淑月。
要不干脆?
宋知佑喉結一滾:“媽,我有個事情——”
“小佑啊,媽有個事情——”
二人同時開口,雙雙皆是一愣。
宋知佑閉上嘴:“媽,您說。”
何淑月蹙眉,頭回感到這麼為難。
她先是把門一關,隨后嘆了口氣,將人拉到了沙發前坐下。
“小佑啊。”她看著宋知佑,猶豫了好一會,艱難道:“呂莉死了。”
第18章 笨蛋,跑什麼
記憶是不可理喻的。
那些令你痛苦的,想逃避的,要遠離的,卻總是如夢魘一般追隨著你,糾纏著你。
它或許已經塵封,但依然存在。
關鍵性的鑰匙被喚起,記憶便如潮水般,帶著新一輪的黑夜,洶涌而至。
……
宋知佑趕上了最后一趟回縣城的大巴。
他的左手邊,坐著一位身材有些岣嶁的老農,他的右手邊,是窗。
窗外,是無盡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