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也曾是告白熱里的主人公,可他細想了一下讀書時收到過的情書,無一不是女生贈送。
哪里會有男生跟男生告白的?
陳煜無法理解,這比他做過的任何一道奧數題都要難懂。
可如今,這樣的事情又的確發生在了他的身邊。
這個身體的原本的主人梁敘,曾明目張膽的熱烈的追求過,他從小看到大的小鄰居宋知佑。
這樣的認知讓陳煜感到震驚。
此時的心情就如眼前這團在天上的烏云,解不開、散不掉,悶得要命。
那小佑呢,他會是愿意的嗎?
重生后與小鄰居相處的每一個細節都重新浮上陳煜的心頭,在這一刻,他終于遲滯地反應過來,宋知佑看他的每一道眼神,所含的意義。
……
暴雨在這一刻傾瀉而下,跟著狂風,雜亂無章地拍打著窗戶。
坐班老師走了出去,原本安靜的課堂立即響起窸窸窣窣地詢問聲,問有沒有傘,問這道題怎麼做,等等。
這些嘈雜的聲音使陳煜心中愈發氣悶。
他并非一個學習時要苛求環境的人,但此時卻什麼也讀不進去,
按在手下的英語書半晌未曾翻頁過,陳煜頭一回感覺原來學習也會如此枯燥煎熬。
時間一點一點向前挪動,也不知過了多久,陳煜終于熬到了下課鈴。
他立即起身走到許隆面前:“聊聊吧,說說‘我’的過去。”
轟隆——
第三聲雷鳴伴隨著雨再次響起,此時許隆終于確信,“梁敘”是真失憶了。
為了讓“梁敘”找回記憶,許隆將他所有知道的事情,都事無巨細地講了出來。
包括宋知佑,但不限于。
梁敘曾注意到宋知佑,則是因為那人第一次見到他時的眼神。
那是閃著光芒,仿若再看自己心心念念的,重新降臨人世間的神明的眼神。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目光。
梁敘一直都知道自己帥,但也沒想過能把人帥成這樣。頓時虛榮心爆棚,加上宋知佑那張臉,包括唇上那顆性感的痣,都十分合他的心意。
于是,便起了要玩一玩的心思。
梁敘一向男女不忌,并且還有一套自己的追求法則,尤其是對那些乖巧的好學生們,無一不手到擒來。
但他沒想到的是,那些技巧在宋知佑這里通通沒用,狠狠栽了一個滑鐵盧。
梁敘氣不過,感覺自尊心都在這人面前踐踏完了。
于是他發誓,一定要把宋知佑這家伙搞到手,為此還要去準備迷藥,等著分好班和寢室用。
因為大部分時候宋知佑都留在學校,除非一些長的假期才會回家。
“迷藥?”
陳煜握在扶梯上面的手驟然攥緊,眼神冷了好幾個度。
許隆挑眉:“對啊,那玩意可帶勁兒了。”
陳煜壓著怒意,問:“我才高中生,這些東西是怎麼弄來的?”
許隆笑:“你要想拿到,還怕沒門路?你拿著假身份證到地下賭場都去了好幾回了。”
地下賭場……
陳煜蹙起眉,忽然想起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從趙蘭芳和醫生的交流中得知到:梁敘是被打進醫院的。
當時頭破血流奄奄一息,幾度心臟驟停,想來跟那個所謂的地下賭場脫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跟這個迷藥是否有關。
在這一瞬間,陳煜后知后覺地感受到了一份恐懼。
如果梁敘活了下來,并拿到迷藥,還跟宋知佑住進了同一間寢室……
那到周末,其他同學都回家的時候,他是不是就有機會去對小佑做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
而且,他會不會將收到的這些傷都發泄到小佑身上?
光這麼一個短暫的假設,都讓陳煜難以接受。
徹骨的寒從他的后脊蔓延,陷進他的手臂、肩膀、胸腔,在他的心口劃上銳利的一刀,冷汗從額間冒出,順著脖頸留下。
還好,這些都沒有發生。
還好,現在在這具身體里的不是梁敘,而是他。
陳煜暗自慶幸著。
他知道這樣想不對,甚至可以說是可恥的。
因為沒有梁敘,他就沒有機會再活一次,并重新回到校園,遇見小鄰居。
可他還是忍不住,當聽到梁敘想對宋知佑做的種種事情時,他真的又怒又恨,只想把這樣的人渣暴打一頓。
但他不能、他無法,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慶幸,慶幸這件事情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沒有發生。
宋知佑也沒有遭受這樣的意外。
在這一刻,陳煜忽然好想見到宋知佑。
他好想知道,梁敘是唯一一個這樣追求他的人,還只是其中之一。
他好想,抱一抱他。
……
“敘哥、敘哥?”
許隆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
陳煜定了定神,嗓子有些發啞:“我知道了。”
許隆期待地問:“那你有想起什麼沒?”
“沒。”
陳煜搖頭,將目光移開,隨即便看見站在對面實驗樓里,等著雨停的宋知佑。
看到這一幕,陳煜想也沒想,直接返回教室去拿傘。
出來時對上許隆錯愕的目光,他腳步未停,一邊急匆匆往樓下跑,一邊道:“先這樣吧,等我想起什麼了再跟你說。
”
……
宋知佑有些不耐地看了眼手表,喬云帆已經被化學老師留堂了13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