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提行李的瑣碎小事,在他看來,就是應該做的,根本談不上懂不懂事。
陳煜放好行李剛坐進車里,梁成峰便問:“你學還能不能去上?”
“這去啥啊,記憶都沒恢復過來。”趙蘭芳搶過話題,愁道:“不差這兩天。”
陳煜提醒:“可開學還有模擬考。”
梁成峰樂了:“就你這全校倒數的成績,還有啥考的。”
趙蘭芳瞪他。
梁成峰一拍腦袋:“哦對,你成績倒數這事你也給忘了。沒事啊兒子,我可以提醒你。”
陳煜:“……”
陳煜:“我覺得回學校上課沒問題,把藥帶著就行。”
坐在前排的二人聽到這話,同時扭頭看向他,眼中的驚訝分明。
“嚯!”梁成峰率先發話:“你媽說你轉性了我還不信,這麼一看,還真是啊。”
“你少說點!”趙蘭芳推了梁成峰一下,又沖陳煜和藹問:“真可以去上學了嗎?沒事嗎?頭難不難受?”
陳煜點頭,一個個回道:“可以,沒事,不難受。”
“好!”趙蘭芳爽快答應:“后天開學,回去我就給你去收拾行李。”
看著趙蘭芳如此順著自己的模樣,陳煜心里升起濃濃的愧疚之情。
因為他知道,這份關照與寵溺,都本不屬于他。
這一切,都應該是這個身體的主人,梁敘的。
可如今,他卻也無法將身體再還給梁敘,能做的只有用這個身份好好活著,替梁敘報答這份養育之恩。
一想到這,陳煜定了定神,鄭重道:
“謝謝。”
……
開學那天,趙蘭芳想了許久才答應讓陳煜獨自一人前去學校報道。
臨行前趙蘭芳還失落地嘀咕:“以前就不讓,還以為最近變乖了,能準了呢。”
陳煜哭笑不得,他站在門前,努努嘴唇,說:“媽,再見。
”
趙蘭芳眼睛一亮:“誒!藥帶了吧?”
陳煜:“嗯。”
趙蘭芳繼續嘮叨:“你別因為自己失憶的事就跟同學起沖突打架啊,更不要去打、呃跟老師頂嘴知道嗎?”
陳煜一一應下。
在前往學校的路上,少年手撐著下巴,看著車窗外的街景,思緒飄遠。
從趙蘭芳的話中不難聽出,曾經的原身梁敘是一個成績不好,且極愛打架鬧事的一個學生。
這與他天差地別的性格,還有成績,能是一句失憶就能解釋的嗎?
還是說,成績也要裝得跟梁敘一樣?
可這樣下去的話,高考怎麼辦?
一想到這,陳煜開始覺得頭是真疼了。
同學避他如避瘟神的態度也印證了他的一系列猜想。
班主任低聲問:“你爸說你失憶了?”
陳煜:“嗯,是不記得了。”
班主任聽著少年禮貌的回答,一愣,隨后抬眼將陳煜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如果有不舒服就跟老師說。”
“好。”
班主任繼續說:“你的宿舍在608,跟清北班的同學住一起。”
“……啊?”
聽著陳煜這一聲迷茫不解的“啊”,班主任這才確定,他是真失憶了。
畢竟分班考那幾天,也是他吵著鬧著,要跟清北班的宋知佑一個班。
為此,他還拉著他媽堵了校領導好幾次,也不知暗地里嘩啦啦送了多少錢,雖然沒分著班,但把這宿舍給換了。
具體情況班主任也不想再多說,她并不認為失憶能改掉一個人的秉性,于是強調:“雖然宿舍給你換了,但你若影響了他們,還是會重新給你換回來的,知道嗎?”
“知道了。”
為了避免與梁敘以前的關系好的同學相遇,陳煜特地來得很早,此時報完名,校門口才開始陸陸續續地進人。
可現實告訴陳煜,是他多慮了。
這一路上,不僅沒碰見跟他關系好的,但凡有那麼幾個認出他是誰的,都恨不得繞道走。
這待遇陳煜以前從未經歷過,不過這樣也好,比如,不用一遍遍跟人解釋:啊不好意思,是,我失憶了,沒錯,就電視劇里的那種失憶。
陳煜也不著急,一邊往宿舍樓走,一邊沿路去看這所學校的風景。
淮市郡禮中學,和他前世就讀的淮市一中并肩為市內最好的兩所中學。
兩家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中只看成績,給錢也塞不進,但郡禮會有那麼幾個名額,可以來走關系戶。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郡禮整個學校的裝修,都比一中氣派不少。
沿路還種了不少桂花樹,嫩黃的花苞一簇簇掛在樹枝上,風一吹,整個校園都縈繞著清雅的花香。
陳煜深吸了一口氣,望著提著行李箱趕路的莘莘學子,心中感慨萬分。
前世他重病,鄰居家的小朋友每每放完學都會帶束路邊摘來的小野花來看他。
有一回小鄰居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陳煜哥哥,你有什麼愿望嗎?”
這話一問,陳煜腦海里便浮現自己和同學們參加省數學競賽時備題的畫面,還有學校的籃球場,他在上面盡情地揮灑撒著汗水時的場景。
于是他說:“如果有機會,真的還想再重返校園。”
他知道這不可能,因為他的身體每況愈下,走路都開始困難,更何況是回到學校去讀書。
但小鄰居卻認真說:“我會幫你實現的!”
陳煜笑了笑,領了小鄰居的情,但沒有當真。
小鄰居問完這個問題就離開了。
再次見他已是三天后,他背著一個占了他大半個身子的書包,哼哧哼哧地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