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看著羽管還未完全長出的劍尊，估計以后對方只會長出翎羽，再也長不出絨毛。

或許是注意到周璟看過來的“不善”視線，劍尊順勢用翅膀團團包住自己，偽裝成不會動的桌上擺件。

又在看見周璟走過來時，它瞬間裝不下去了，連往后退，大聲說道：“我已經沒有毛給你薅了。”

劍尊說著，不安地用翅膀扯了扯衣擺，極力將自己那些未長好的羽管全部遮住。

它現在面對周璟的心情極度復雜——

說這個人壞吧，卻在它“光禿禿”的時候做了一件小衣服給它穿上。

說這個人好吧，卻是薅光它身上所有絨毛的“兇手”！

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在它心里格外濃烈。然而自己又是他的靈寵，還不能將關系搞得太僵，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回絕對方。

難不成，還要它將這小衣服全脫掉，再給他看一遍嗎？

這麼羞恥的行為！

要是實在沒辦法，只能……

劍尊的內心世界十分豐富，可總是用最豐富的心理做出最慫的事。

反觀周璟沉默地看著劍尊，也明白自己太依賴于這個世界的“外掛”。

如果沒有劍尊絨毛所有的凈化能力，他應該還在老實做各種實驗。

可現在因為有了這個認知，不僅將劍尊薅禿，內心還很自私的想著對方要是再多長些絨毛就更好了。

久而久之就會變成“你為什麼不”的指責，將所有鍋甩給旁人。

這樣的心態實際很不好。

周璟在內心反省完了之后，也收回看向劍尊的狂熱視線，轉身去搗鼓自己的第三臺過濾器。

日子就在試驗和視頻之間，悄然流逝。

天氣變得越來越熱，也就是旱情的前兆，有些人并沒有意識到這點，可早早做準備的人倒能將這些日子當作尋常的日子在過。

在宗內清醒時間極少的不為清者，罕見地有精神召見周璟。

或許是因為病痛折磨，不為清者整個人散發著如同朽木般的氣息，渾身似是被死氣纏繞。

怪不得偶爾遇到大長老和云上長老，他們愁容滿面，原來根源在此。

周璟一時間摸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說實話吧，他并沒有收到這人多大的幫助，甚至他不是很喜歡和這位師尊待在一起，總有種像是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

如果在第一次見面時，他在極力偽裝成原主是擔心被發現，那隨著他在宗內的所作所為，有些人應該或多或少發現他與原主的不同。

像云上長老、大長老或者是宗內各弟子，不拆穿的原因皆是因為他沒做出任何有損宗內之事，或許還比原主更符合宗內大師兄這個身份，從而彼此受益。

可不為清者是原主的師尊，看到他所做那些事只說是不務正業，關心他的修行和身體狀況，卻從不曾懷疑甚至奇怪過。

這本身就是一件說不通的事情！

此時被召見，周璟還是對病榻之中的不為清者恭敬地行禮。而對方虛弱地指了指自己床榻邊，似乎示意他過去坐。

看著那張老態龍鐘的臉，周璟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走到床榻邊卻沒有坐下，而是半跪在床邊。

好歹這位老者也算為宗門付出一切，至少值得周璟去尊敬，他輕聲說道：“師尊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

臨終之前，人會放不下自己心中最掛念的人或事。

看到這樣的不為清者，周璟自然想到自己爺爺去世的場景，只有他到了床邊，對方才會安詳地閉眼。

在這一刻周璟覺得不為清者應該是不善于表達，對方內心最放不下的人依舊是原主。

他動容地握住不為清者想要伸來的手，不忍說道：“師尊別急，慢慢說，我就在你身邊。”

不為清者的嘴唇甕甕地動了動，可吐出的話音卻聽不清，周璟只能湊耳過去，耐心說道：“您慢慢說。”

而不為清者臉上都是漲出血色，額角青筋突突直冒，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隨后也不知突然從哪里來的力氣，抬下巴的瞬間就狠狠咬住周璟的耳朵，甚至咬出血！

這讓周璟不由倒吸口氣，立刻拉開和不為清者的距離，抬手捂住受傷的耳朵。

在手拿下來時，他注意到指尖有血。應是被咬破了。

他不明白地看向不為清者，對方卻像是費盡所有力氣，很快陷入沉睡之中。

該慶幸傷口不深，他還沒來得及查看，那曾經產生傷痛的地方就自動愈合。

他詫異地看著眼前睡過去的老人，始終想不通對方這麼做的理由。

當下即便再怎麼糾結也沒用，周璟只能老老實實地對沉睡的不為清者行了告退禮，這才離開此地。

剛踏出靈丹閣，周璟就看到從臺階之下走來的凌霄。

要不是顧及在外，他早就飛奔而去。

可眼下在這眾視線里，只能端著大師兄的架子往前走。

熟悉他的人就會發現他的腳步哪像平時那般，衣擺之下更是兩步并一步地大步朝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