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被這麼一跪,那就一個緊張。
然而他抬頭就見林越和江宇毫無反應的表情,好像他才是那個大驚小怪、沒見過世面的人。
不就是教做飯嗎?需要這麼感謝嗎?
他忍著心里的不適應,伸手將錢叔扶起來,赫然發現對方熱淚盈眶,那淚水正好落在他手背處。
看著這年過半百的男人紅著眼,滿臉感激的模樣,周璟都差點認為自己做了一件多大的善事,值得對方這樣。
“不用如此。”周璟認真說道。
別看周璟表面鎮定,內心早就亂成團。
既然決定要教,當然要從現在開始,周璟并沒藏拙,除了教餛飩的基本包法,還有如何提鮮,什麼時候下鍋何時等,還有衍生出來的其他早飯類型。
還好他來得時間比較早,能教很多種類。以至于來膳食堂吃早食的弟子們都驚訝發現,今日的飯食格外豐盛,那必然是大快朵頤,還在心里暗暗稱贊大師兄手藝在提升。
林越和江宇在后廚幫完忙后就走了,而江宇毫不客氣地將每種早食都打包一些,樂顛顛地跑去霜苑。
自早上答應要教錢叔后,除了去給寒潭的凌瀟送早飯外,周璟都待在膳食堂后廚,手把手的教導。
偶爾的談話間,周璟知道錢叔只是看著顯老,實際才而立之年。
周璟看向錢叔臉上深深的皺紋,實在難以相信這是三十歲的精神和容貌狀態。
他想到穿越前才二十七歲的自己,就算再過三年,也達不到眼前錢叔的水平。
“少時家里遭了難,為了給爹治病,我自愿賣身,可惜爹還是死了。
”錢叔不愿再多提以前的事,抹了抹眼睛,將要流下的淚水藏在掌心,“后來還清了主人家的債務,落得一身毛病,在我走投無路即將餓死在破廟里時,遇到了林仙長,要不是他出手相助,把我帶到宗里,又有宗主收留,我才能有這福氣留下。”
“我尋思著,不能在這里白吃白住,總該做些什麼,否則多辜負人家的好心。”錢叔說這著話,眼疾手快地撤了柴,用小火熬著湯,“就在宗里打雜,再后來就是做飯。好在仙長們都是大好人,沒嫌棄我手藝差,還撈著‘錢叔’這個名,我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更沒想到如今還得到周仙長授藝,就算現在死也值得!”錢叔真誠地說道,臉上還帶著笑容。
周璟默默聽著,此時竟覺得自己口拙,未經錢叔的這份苦,他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說出內心想法,“大家都很喜歡你做得飯菜,而且你很有天賦,是天生的好廚子!”
他說著,朝錢叔豎起大拇指以作表揚。
想到今日來吃早食的眾人,想到好不容易找到如此一點就透的廚子,想到……
總之就是有這麼多的理由,周璟提議道:“我教你吐納呼吸之法,普通人也能學的,能延綿益壽。”
錢叔一聽,直接跪在地上,無論周璟怎麼扶都不愿起來,“老朽哪有這樣的命數,已受了周仙長如此大恩,不能再這麼貪心。”
“可是我喜歡你做的飯菜呀。”周璟理直氣壯地說道,“教授這個法子,也是為了你能活得久一些,這樣才能在華宗一直做飯給我們吃。難道你不想一直給我們做飯嗎?”
最后將難題甩給了錢叔。
“好,我一輩子在華宗為周仙長和其他仙長做牛做馬。”錢叔聲音哽咽不已,眼睛又紅了一圈,跪在地上久久沒起來。
“趕緊起來吧,我教完你之后,還有事要出門呢。”周璟佯裝不耐煩地催促道。
錢叔立刻從地上站起來,拘謹地拿起灶臺干凈的汗巾擦了擦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塵。灶火的光照在他身上,似乎要將這個從小歷經坎坷的人照亮前程般。
答應的事,周璟一向完成得認真。
說教,那就必須教會!
當初周璟學得時候,依托于原身的肌肉記憶,很多術法都學得很快。反觀這些最基本的吐納呼吸,也就是打坐的法子,他就要從頭開始學。
為了學會這法門,周璟可謂細致到每個面、每個點,甚至還能畫出簡單示意圖來表示“氣”的運行,學霸屬性儼然被點亮。
周璟在教錢叔時很有耐心,在湯煲好前,總算將人教會。
“以后就用這呼吸的法門,前期會覺得費勁,千萬不要放棄,后面只會越來越熟練。說不準錢叔你還能借此有了修為呢,那就能開始學宗內的其他法術啦。”周璟笑著說道,還不忘給錢叔畫餅。
初學者總是很容易放棄,為了能讓對方堅持必須要說出明確的前景。
只不過這個辦法對錢叔沒什麼作用,他對周璟所教的東西抱著最虔誠的心和毅力去學,根本就不會有半途而廢的想法。
不知該怎麼表示感謝的錢叔,倏地跪在地上,只能以磕頭來感激這兩份恩情。
“怎麼又跪下了?趕緊起來!以后還要有一條,在我面前不準跪!”周璟假裝兇巴巴地說道。
若是之前,錢叔還會周仙長真的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