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倒霉,他們偏在路上遇到天雷,一路被追著跑到山崖。要不是崖底還有一口深不見底的水潭,恐怕兩個人都要交代此處。
周璟說得平鋪直敘,不為清者卻能從中聽出濃濃的危機感,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紅瞳中印著周璟的身形,“你且上前來,讓為師看看你身上的傷勢。”
“我身上并無……”周璟說到此,將剩下的話吞到腹中,同時他也很詫異——
若說是天雷,怎會毫發無傷地度過?而他身上除了輕微擦傷以外,并無任何傷勢。
他的疑惑并不敢表現出來,上前任由不為清者冰涼的手指落在腕處,那冰冷的觸感就像被毒蛇纏繞,越纏越緊,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只能閉著眼,硬抗過去。
好在這種感觸很快結束,不為清者收回手,“你經脈之中還有麻痹之感,因是受天雷影響,好在只是波及并不是直面承受。”
周璟聽聞,略顯詫異,怪不得身體有時候疲軟得厲害,原來天雷的影響還存有?
那和他一起度過天雷余波的凌霄呢?
當著師尊的面詢問原身討厭的人,毀人設的太徹底,周璟還是打算謹慎點,等離開這里再去查看凌霄的情況。
他乖巧地閉口不言。
“見你無事,為師便放心了,你可退下。”不為清者緩緩開口,眼瞼落下,那雙噬人的重瞳才被隔斷。
“是,師尊。”周璟行完禮后,倒退幾步后才轉身離開。
全程周璟都不敢問云水山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位讓他們去的師尊,究竟又在其中知曉什麼,才特意讓他們去呢?
直到云霧遮住不為清者的身形后,周璟才徹底松口氣,加快腳步地離開云霧所在的范圍,心里總有種不安感。
待他走到與二師弟分別的山路,四處看了看并未見到那人身影,不免有些奇怪。
“大師兄是在找我?”聲音離得很近,隨著話音顯現,人影也倏地出現,“可是師尊有什麼吩咐?”
這人真有幾分本事,好像只要待在一個地方不出聲,就不會被人發現般。
“師尊那邊無事,倒是你,可否跟我一起走走?”周璟說得隨意。
不消一會兒,眼前人就猛地消失,竟是拒絕的回音都沒留下,真的很無情。
原本在說出提議時,就想過對方會拒絕,如今以這個方式得到回應,也不算太失望。
周璟知道對方一定藏在周圍的某處,朝自認為對方所在的范圍說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沒事你都可以來找我聊天。”
相比那些嘰嘰喳喳,問一句恨不得說十句的師弟,這位沉默寡言的師弟應該知道的秘密更多。
整個宗門令他覺得不安極了,透著濃濃的不對勁,仿佛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藏在其中,在這秘密公之于眾之前,他必須要找到保護自己以及凌霄的辦法。
有時候人的直覺就是來得毫無道理,可又不得不信幾分。
周璟沿著山路下山,到了宗門弟子練功打坐的廣場,此時僅有三三兩兩之人,以他從小說里了解到修仙門派和凌霄口中的華宗情況,再看看天色,盲猜到了吃飯時間。
輕松狀態和旁人聊天的弟子,在看到走近的周璟時,硬著頭皮喊道:“大師兄。”
背對著周璟的弟子連連向后行禮。
談話聲因周璟的到來被迫中止,他絲毫沒自覺地開口,“嗨,小江,我們又見面了。
”
周璟沒想到隨便點一個師弟,就是在山門見過的江師弟。
“江宇師兄,那我先走了。”旁邊的人連連說道,顯然忘了之前約好和江宇一同去膳食堂的事情。
怎麼看都知道這是大師兄事后想不過,來找江師兄算賬,做師弟只能走遠一點,免得殃及自己。
周璟看著那似逃的身影,頗有些不知所謂,只能疑惑地看向待在原地的江宇,“他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呀,走這麼快也不怕摔著?”
此時的江宇對那道溜走的身影投以羨慕的目光,隨即小聲問道:“大師兄,您找我有什麼事呀?”
“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我們先去吃飯。”周璟微笑地說道,抬步往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一動不動的人,“走啊?”
江宇指了指相反的路,提醒道:“膳食堂在這邊。”
原來之前跑的那個小子并不是去吃飯?
周璟故作深沉地收回腳,示意讓江宇先走,慢騰騰地跟在其后,儼然將帶路的人當作移動導航。
根本不用他多問,對方就貼心地說起這條路通往哪里,討好之意格外明顯。
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對方如此的卑躬屈膝、極盡討好。
樹木繁茂的道路上,兩旁稀稀落落有說不出名字的野花在涼風中搖擺,偶爾與綠葉觸碰,發出簌簌聲響。
膳食堂就隱在一片綠意之中,以藤蔓為屋頂,有弟子說說笑笑的出入門扉,又在看到周璟時,神情變得拘謹而小心,生怕被抓到錯處般。
這樣的轉變實在太礙眼,一個兩個三個皆是如此,怎麼可能注意不到。
反觀江宇偷偷向那些行完禮的師弟們使眼色,生怕周璟看不到,“使這麼多眼色,眼睛難道不會覺得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