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因為從骨子里他便凌駕于她之上。

若有一日，自己也與小夜的母親一樣不再能侍奉他了，那麼，他會和風水霖一樣嗎……

當他不再喜歡他，當他厭惡了他，是不是這靠著‘愛他’而維持的和平也將崩解？

杜清遠看不透。

按照心理年齡來算，他已經老了，人老了便沒了再去賭一把的心。

所以，就這樣吧，各自安好，彼此記住彼此的好，心里默默的在意著，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足矣……

“砰！”

風水夜一刀落下，桌子破裂開，柳葉到插入地板上，咚的一聲響。

風水明吃力的站起來，才過去八年而已，他的功力已長進了許多，剛開始他還對他留手，覺得不需要用盡全力也能對付得了他。

畢竟，在眼里對方只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四五歲’的孩子，可現在，當與他交手之后，風水明便清楚的明白這個風水夜，已然不是八年前的風水夜。

他現在是魔教尊主。

一個能令他應接不暇的對手！

風水夜空手一抓，柳葉刀飛回到他的手心里，他轉動手的刀，冷眼看著滿地倒下的風水家子弟。

“本以為要花些時間，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

“風水夜，你別欺人太甚。”風水明手持利劍朝他刺去。

風水夜閃身消失再出現時已然到了他的背后。

“你的動作太慢了。”嘴角咧開，他咯咯冷笑著，手持著柳葉刀眼眸轉向風水霖。

他不是最在意他這位天之驕子的長子嗎，那他就殺了他，就如當初他害死娘親一樣，讓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眼底染上了赤紅，唇角弧度越揚越大，到最后猙獰到扭曲。

“去死吧！”

“明兒！”

“砰！”

風水霖出現阻擋在他面前，擋住了風水夜的柳葉刀。

“小夜，你若對風水家不滿，就沖我來！”他目光復雜的看向風水夜。

“當年的事情，是我考慮欠缺，我不該不顧及你的感受，可身為一族之長有些事情是我不能控制的，他挖了你的眼睛我知道，你恨他我也知道。”

“父親只是暫時不能殺他！從未說過不替你娘報仇……當年你還年幼，有很多事情你并不知道，爹其實早有預謀要將侮辱你娘傷害你的那個混蛋碎尸萬段，可還是晚了一步，你這孩子沉不住氣啊。”

他頹然的放下手里的劍。

“這些年我一直對你和你娘有愧疚，我不敢去花滿院，我怕去了想起你娘，想起你便心痛如刀絞，這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明明知道最愛的受苦卻無能為力。”

他流下眼淚，滿目愧疚。

風水夜還是頭一次看到風水霖哭，在兒時的記憶里，這個父親一直是他畏懼的存在。

娘總對他小心翼翼，說話做事極盡討好，哪怕當著他的面伺候他……他好幾次親眼看到，娘被他折磨。

他忘不了娘生病，痛得幾乎站不起來，卻對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

他厭惡極了那段回憶。

手緊攥著柳葉刀，他緊咬著牙。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娘已經死了！你當時做了什麼！你包庇他們，縱容他們，你們都是罪人！”

“沒錯，我有罪。”風水霖撲通跪下，老淚縱橫。

“小夜你殺了我吧，讓我去陪你娘。”

“你以為我不敢？”風水夜將刀抵在他的脖子上。

風水霖看著他，那雙布滿淚水的老眼露出風水夜從未見過的神情，是‘慈愛’？

“死之前我想聽你叫我一聲爹……當年你離開之后爹一直慚愧不已,過去這麼多年可算再見到你，爹知道你最喜歡吃甜食，當年你還吵嚷著讓爹帶你出去買桂花糕吃，可當時因為你的眼睛爹不能帶你出去，可惜爹馬上就要死了，不然這一次爹一定再帶你去買一回。”

風水夜眸里的水霧朦朧了視線。

“你還記得？”

“你是我的兒子，多久遠的事情我都記得。”

風水夜持著柳葉刀的手顫抖了一下，卻不曾注意，風水霖袖中的手慢慢的聚集著內力。

“小夜，你和你娘都是我的最愛，來讓爹再抱抱你。”

他伸出手，一臉慈愛的看著他。

風水夜持著柳葉刀的手離開了他的脖子。

“娘很愛你。”

“我也很愛他，所以，我決定將她最愛的東西送去陪他。”

眸里的慈愛一瞬褪去，一股強大掌風襲來，風水夜瞳孔縮緊。

眼看著他的手逼近一掌擊在他的胸口，小小是身子被重重的擊飛出去，撞倒木柱飛出了院外撞到了花園的墻壁上口吐鮮血。

風水霖冷笑著站起來，眼里的淚和愧疚早已不在，剩下的唯有殘忍的殺意。

“來人，將這魔頭給我拿下。”

風水家族的弟子上前將倒在廢墟里的風水夜擒住。

“小夜……”

杜清遠要上前，墨塵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風水霖居高臨下的看著被押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風水夜。

“孽障，讓你的人撤去，否則別怪我手下無情！”

風水夜緊攥著拳頭惡狠狠的瞪著他。

“除非我死了，否則今日必會滅了風水家。”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只好送你下黃泉去見那個蕩婦！”

他抬起手中的劍，對著風水夜的頭顱毫不留情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