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蘅之一臉焦急。
“天快黑了,快離開這里,快!”
杜清遠看了一眼城門,又看向鄒蘅之,一咬牙。
“和我來。”
語畢,杜清遠帶著鄒蘅之朝城門反方向走去。
就在他們離開之后,緊閉的城門打開,一群身著商人服飾看似尋常,卻步伐穩健的商隊進入駝兒城,犀利的目光掃視一圈,為首之人一揚手。
“抓到人,格殺勿論。”
“是。”
躲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杜清遠瞇著眼睛,又看向蹲在墻角發抖的鄒蘅之。
看來這些人是來殺他的。
聽趙懿的口氣,應當是太后的人。
得先將鄒蘅之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不能被他們任何一撥人抓住。
杜清遠前世曾經擔任過使臣來過越水國幾次,說起來,越水國話還是在駝兒城和一個朋友學的。
眼下,他無處可去,或許能去找他。
不過……
那都是前世的事了,這一世,他不認得他。
駝兒城犄角有一處貧民聚集地,地面坑洼,四周零星的建造了簡陋的窩棚,杜清遠披著華麗的披風,走在此處分外惹眼。
“我們要去哪?”鄒蘅之問道。
“找一個人。”
杜清遠舉著燈籠挨個窩棚尋找著。
前世,他初來越水國認識了一位至交好友,名字叫丁亦,是一位極有才華的年輕人。
說起來,他的越水國話,還是他教的。
若說前世有什麼算的上是摯友的人,那他便算得上一個。
丁亦曾經說過,他少年時家中遭遇變故曾經在駝兒城的貧民區流浪過一段日子,還幾次差點餓死。
對于過去他總能侃侃而談,這是杜清遠羨慕不來的地方。
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丁亦應當還住在駝兒城的貧民區。
“混賬,吃東西不給銀子,別跑。”
遠處商販正抄起棍子追打著一個少年,杜清遠一眼就認出那個被追著打卻依舊在啃饅頭的少年,就是丁亦。
望著他這副模樣,想起他當初侃侃而談的灑脫。
“我喜歡吃李四包子鋪的大肉包和蔥花饅頭,就是他家的搟面杖太硬了,打的很疼。”
“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商販揪住少年的衣領,高舉起手中棍子,少年咽下嘴里的饅頭,抬手擋住腦袋。
“住手。”
眼看棍棒落下,清朗的聲音響起,一位身著華服的少年走來,給了商販一錠銀子。
“他吃的饅頭我替他買單,再給我來一籠李四包子鋪的招牌大肉包。”
商販疑惑,他昨日和媳婦商議了一個晚上才定下的店名,這位公子,怎得就知道了?
接過熱騰騰的包子,杜清遠蹲下身來。
“要吃包子嗎?”
丁亦那張臟兮兮的臉上滿是興奮。
“吃!”
……
簡陋卻收拾的很干凈的窩棚里,杜清遠坐在干草堆上,丁亦坐在他對面,二人圍著篝火吃著包子。
和故人再次相遇,想起過去種種,垂眸望著手中的肉包。
“小杜,快逃走,他要殺你。”
丁亦冒死來找他,可他卻不信,最終……
“你怎麼不吃?”
丁亦兩腮鼓囊得說話都不清楚。
杜清遠咬了一口,滿嘴流油,肉香清甜。
果真很好吃。
“看你穿著是貴族家的少爺吧,怎麼會這里來。”丁亦問道。
“一言難盡。”杜清遠苦笑。
丁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你一定和家里人吵架跑出來,然后現在他們在抓你,你就躲到了這里。
”
“……呃,算是吧。”
杜清遠咬了一口包子,看向外面東張西望的鄒蘅之,太后的人和趙懿都在尋他,今夜便躲在這里一晚。
想到這里,他看向丁亦。
“我沒地方去,能在你這里借宿一晚嗎?”
丁亦大度的拍著自己的干草堆。
“你住多久都沒問題,我看你第一眼,就喜歡你。”說完,湊近杜清遠,指著外面的鄒蘅之。
“那個人怪怪的,是你的朋友嗎?”
杜清遠搖頭。
“我看人的眼光一直很好,相信我,他不是個好人。”
杜清遠一挑眉,好笑道:“你從哪看出來的?”
丁亦神秘兮兮的湊近杜清遠耳邊。
“他一直握著腰間的匕首。”
杜清遠看去,果然,鄒蘅之一直握著匕首,他這副模樣,很不正常。
要知道,鄒蘅之,是武將出身。
他到底,在怕什麼?
“要吃嗎。”
杜清遠走出窩棚,遞給鄒蘅之一個包子。
鄒蘅之接過,狼吞虎咽一口吃了進去,緊接著開始戒備四周。
丁亦的窩棚很偏僻,距離貧民區有一些距離,背后靠山,四周漆黑昏暗,除了他們沒有任何人。
“你在戒備什麼?”
杜清遠看著他。
鄒蘅之眼神飄忽,牙關打顫,并不回答杜清遠,想起今日他在城門口對他說的話,杜清遠問道:
“你現在能告訴我,在城門口所說的秘密嗎?”
“秘密……”
鄒蘅之緊咬著牙關,一字一頓的說:
“太后想殺了你。”
“她為何要殺我?”杜清遠疑惑。
“因為,你……我現在不能說,你得先帶我離開駝兒城。”
杜清遠蹙眉,看來,想從他口中套話,并不容易。
回到窩棚,丁亦正在洗臉,用一塊破布搓了搓臉上的黑泥,見杜清遠進來,好意的遞給杜清遠。
“要洗嗎?”
“……不用。”
二人躺在干草堆上,杜清遠望著頭頂透過窩棚的破洞望著天空的星星。
“我叫丁亦,今年十六歲,你叫什麼名字。